他們隻好把速度放慢,並且把馬讓到路邊,讓這列士兵過去。馬隊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那匹領頭的馬突然掉頭,馬上的人盯著他們,並且叫了一聲:“朋友”。
朋友!這聲音有點熟!朱英聽著這半生不熟的漢話,突然大叫:“巴特爾!”
她並沒有看出這個說話的人,但是聽出了他的聲音。劉長霸和馮利也看出了那個人,雖說胡子長滿了臉,但是聲音和臉的輪廓是變不了的。
馮利下了馬,也叫了一聲:“巴特爾朋友!”
巴特爾沒有下馬,問他們:“你們要走?”
“我們要走了。”馮利上了馬,因為他知道軍隊的人都有紀律,怕耽誤他們。
他們騎在馬上,邊走邊談著話。他們直到這時才知道,巴特爾是個軍人,是個蒙古軍人!
“歡迎你們再來!”巴特爾走了。他要去巡邏了。
他們跟這位多次照顧並救過他們的蒙古朋友揮著手,說:再見!
廣闊的平原,除了樹林就是草原,這一路之上,微風輕拂,朱英的心情特別好,她騎著馬,一路就象在旅遊,不是哼著不成調的曲子。一路向東南行,天快黑的時候,來到了綠洲的邊緣。
“我的天,又是沙漠!”朱英勒住了馬,驚叫。經過了一次沙漠之旅,她已經被折服了,再見沙漠,猶如見到魔鬼。雖說她也沒有見過魔鬼,不知道魔鬼是什麼樣子,但是,常聽師兄師叔無事講的鬼故事,所謂的魔鬼就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隻會折磨人,而人類對它們是沒有辦法的。
“你不是很喜歡沙漠?”馮利揶揄她。
“怎麼辦?我們還是在這裏過夜吧?”朱英說,“眼看天就要黑了。”
“我們現在要找到一條路,那些商人常走的路才行。”馮利說。
他們又要進入沙漠了,這條路馮利和劉長霸也沒有走過,因為這裏是古絲綢之路,有許多的晉商經常往返於西北利亞、莫斯科、以及蒙古各城,這裏應該有條通向東南邊的路。
“這沙漠上哪有路呀?”朱英想到他們一路都是走的沒有路的沙漠,而且到處是路。
“那裏我們走過,有些印象。”劉長霸說。
“你們從來沒有走過這裏嗎?”朱英看到荒漠就打怵。
他們從來沒有走過這條路,他們的貨物,要是去內地,是不會走上巴丹吉林沙漠的,這不知要繞多少路要累死多少駱駝。可是朱英的家在平陽,不經過沙漠是到不了晉地的。
“我們明天早晨起來,就側著太陽走不就行了。”朱英說。
“現在還早,不能浪費時間。”馮利說。
昨天晚上,牧仁已經告訴了他們,從黑水城出來後往南走,在走上沙漠之前,一定有家供人打尖的小站。他們必須先把那落角的地方找到,這樣,大致的路就會清楚了。
馮利稍停了一會兒,又策馬前行。他們一直沿著樹木綠帶的邊緣走,青綠的樹葉,漸漸溶進暮色中,晚霞褪盡了最後一絲彩色,他們還在漫無目的亂竄。
“我們從西邊轉到東邊了。”朱英說。他們已經轉了兩個多時辰了,肯定是找錯了。
馮利勒住馬,前後左右四處看,決定再打馬往回走。這次他們走得比較慢,而且是看著樹林中走的。又跑了一個來時辰,碰上兩個牽駱駝的人,駱駝背上掛著很沉的包裹,是向漠北行走的商人。
他們快馬跟上,打著招呼。這兩個商人是漢人!朱英高興壞了,大聲問:“你們從南邊來嗎?去做什麼生意呀?”
那兩個人警惕的看著他們三個騎馬的人,其中一個小心翼翼的回答:“做點小生意。”
馮利瞪了她一眼,對兩位商人說:“大哥,我們從沙漠那邊過來,要回中原,迷路了,想請問一下,哪裏是打尖的地方?”
那個商人又回答:“前麵不遠就是站。”
他們本來想跟著這兩個商人一起走,但又怕他們兩個擔心他們是什麼搶匪之類不好的主,就提前走了。
打尖的地方,其實在樹林裏麵,離沙漠有一裏多路,林中被人和馬駝踩出了一條寬寬的路,可以趕兩輛馬車。正是因為他們一直看著眼前,才收疏忽了林中深處。他們也是腦袋不開竅,這樹林邊緣,就是沙漠,哪裏有水?哪裏可以種菜和糧食?
這個打尖的地方,外麵豎了一塊大木牌子:萬站。站裏的房子全是木頭做的,很溫暖很幹爽,而且就是漢人居住的房子,房間的布置都是漢人的習慣,而且,夥房飄出的香味,也是純正的漢人的油香。
“我們已經幾天沒有吃過一頓好飯了?”朱英問。
劉長霸說:“六天了。”
他們把馬交給了店小二,也開好了房間,因為這家店房子不多,都是四個人住一間房,朱英想一個人住一間也是不可能的,這條路上的女人幾乎是沒有,而她跟其它的男人共居一室更加不可能。
“你還想做小姐,也不知這一路上有沒有睡過床?”馮利說她,“有房間有床就不錯了,也要為別的過路人考慮。”
朱英伸了伸舌頭。這幾天的苦,她清楚了旅途的不易,還想什麼呢?就當自己是個男人得了!總比露宿沙漠強百倍!
“快點,我要吃飯了。”朱英衝著馮利叫,“我要吃三大碗米飯!”
“看不脹死你。”馮利說,“真是小娘們,煩人!”
“誰煩了誰煩了?”朱英還是象在祁連山一樣,心情一好的時候,就跟馮利鬥嘴,堅決不饒他,有時候,馮利離開了跑遠了還聽到她呱呱叫。
“你吃什麼菜?”馮利看見她這幾天臉都尖了,也有點心痛,軟著聲音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