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個叫做皇帝的職業,一般來講,擁有這個職業的人就必須要對這個職業盡職盡責,容不得一絲僥幸,連日常的愛好都要盡可能去避免。
後唐之主李存勖寵信伶人、宋徽宗熱衷書畫、明熹宗朱由校鍾情木工,如果他們沒有皇帝這個身份,或許可以成為另一位名角、另一位王羲之、另一位魯班,但正因他們有皇帝這個身份,愛好已經導致了責任的缺失,後唐滅、北宋亡、大明衰。
一首伶官傳序,道盡了國家興盛衰亡的道理,雖然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可真正可以決定國家興盛的卻不是天意,而是人願。居於高位的人恪盡職守禮賢下士,近賢遠佞,即使天災麵前也未嚐不能一搏,不過若是高位的人沉迷於其他事情,那卻是比天災還要可怕的人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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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十六太子就有兩個愛好,一個是打獵,一個是製作鎖具。相比較製作鎖具,他更喜歡打獵,不過每年打獵的時間都是固定好的,其餘的時間他是不能去打獵的,不能打獵的日子他就成天待在鐵匠坊中製作鎖具。
一根鐵條被燒得通紅,一遍遍捶打到將其打成鉤狀,一般鎖匠製作鎖具除了要質量還要數了,但太子製作鎖具僅僅是打發時間的愛好,不需要考慮成本和時間,所以他的每一件鎖具都要極其精細,而且不滿意的作品都會被他銷毀,所以他製作的鎖具單獨拿出任何一個都可以說是有著當時時代最優秀的品質。
“這一次,一定可以做的很好。”看著燒紅的鐵條,路易十六又開始了一遍遍的捶打,一遍遍的淬火。
太子熱衷於製作鎖具,經常在火爐旁製作鎖具到天亮,一遍遍捶打淬火。太子似乎完全沉迷於製作鎖具之中,幾乎沒有時間和安東妮德相處,雖然名義上是夫妻,但安東妮德卻是一個人獨守空房,忍受著寂寞。
“真是的,又來了,”奧斯卡無奈地歎了口氣,從牆後出來,“太子妃殿下,您要去哪裏。”
“啊,奧斯卡!”安東妮德吃了一驚,她本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出去玩,之前已經成功了好幾次,不過她不知道之前那幾次國王知道了並且默許了,但不許有下次,所以特意安排一向負責保護她的奧斯卡來阻止她。
“看您的樣子,似乎是不想去上課。”奧斯卡行完禮後說。
“因為上課不好玩嘛,禮儀、傳說、習俗還有家規,無論哪一個都很無聊嘛,”安東妮德有了新的興趣,一下靠近了奧斯卡,用一種渴求的目光看著奧斯卡,“奧斯卡,你帶我去騎馬好不好?”
奧斯卡吃驚地向後退了一步,說:“不可以,太子妃殿下,騎馬是很危險的,萬一不小心受傷就糟了。”奧斯卡的話並不是敷衍安東妮德,她以前騎馬的時候就有馬匹受驚將她從背上顛下來的經曆,安德烈為了保護她,休養了幾個星期才將傷養好,所以她很幹脆拒絕了。
“為什麼太子妃一點自由都沒有,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我這樣和人質究竟有什麼區別?”安東妮德失落地說。
“安東妮德,這種話不要隨便說,”奧斯卡連忙捂住安東妮德的嘴,然後馬上意識到自己剛才已經冒犯了皇族,趕緊放下手去道歉,“對不起,太子妃殿下我魯莽了,請您原諒。”
“沒關係,是我太任性了。”安東妮德失落地說。
“太子妃殿下,我理解您的想法,我們可以去求一下太子殿下。”奧斯卡安慰道。
“他根本就不管我,他的腦子裏隻有他的那些鎖具。”安東妮德無奈流下了眼淚,玫瑰沒有水,無論多麼用心去嗬護,都難免會有一絲凋零。
而此刻,太子還在鐵匠坊中打造鎖具煙囪中冒出滾滾黑煙。
安東妮德在奧斯卡的陪同下來到了鐵匠坊,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了門。鐵匠們看到安東妮德,立刻停下來手中的工作去向她行禮,隻有太子還在專心地打著鐵條。
“你們怎麼了?”太子發現了響聲小了,略微放慢了動作,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咳咳,”安東妮德被濃煙嗆了幾口,“太子殿下。”
這時太子才停下手中的工作,轉過頭來,蓬頭垢麵,衣服也被熏出了一塊塊黑斑,如果沒有人說,很難想到這個人是太子。
“安東妮德,你怎麼來了?”太子從熏黑的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容,牙齒格外的白。
“您每天都待在這裏,像一個工匠一樣,而且都不肯和我說一句話,我們現在哪裏像是夫妻。”
“因為不能去打獵嗎,我又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隻能打造點鎖具打發時間了。”太子兩手一攤,無奈地說,眼睛看著地麵,不敢與安東妮德四目相對,雖然貴為太子,年齡又大安東妮德一歲,但在這場婚姻中他卻是處在弱者的一方。
“那麼我和打獵,哪一個更重要呢!”安東妮德步步緊逼,她想聽到太子說她比打獵更重要,然後得到太子的重視。
“當……當然是你了。”
“那為什麼……”
“對了,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太子從一個箱子中找出一把精致的心形鎖具,雖然材質隻是一般的鋼鐵,但做工卻很細致,與一根銀鏈相連,成一條項鏈。
將鎖具項鏈交給安東妮德手上,太子就從鐵匠坊中跑了出去,也不管製作一半的鎖具,還差點撞上了門外的奧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