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的血,流連在蒼白的唇邊,在斷斷續續的嗚咽中,隻顯得血越發的紅,紅的刺目;唇越發的白,白的傷心。 喬若婷早已哭的渾身無力,軟軟的靠在柳殘月肩上。 她實在不明白,隋公子既已答應了不再追究,姐姐卻為何還要服毒自盡? 她雖然沒有死,但,柳殘月說,她也許永遠也不會醒過來,那樣她便再也不能看到姐姐的笑臉了! 姐姐笑起來的時候,特別美! 就像娘親一樣! “你...你別傷心了,你姐姐她是有苦衷的...”柳殘月輕拍著喬若婷脆弱的肩膀,柔聲道,“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不願意再錯下去,可是你姐姐是個知恩圖報的姑娘,是個好姑娘,如果她活著,為了還恩就必須繼續為劉瑾效力。是以,她隻有選擇永遠不醒來。所以,她也是舍不得你的,你也應該體諒她的,不是嗎?” 喬若婷突然支起身子,深深的注視著柳殘月,本已漸漸收住的淚水,又再一次斷線珍珠般的滴落。 “怎麼了...我...我說的不對麼?”柳殘月有些手忙腳亂,“那你也別傷心...是我錯了,好麼?” “...柳殘月...你會離開我麼?就像...姐姐那樣?” “不會!絕對不會!” “那你發誓!” “好,我發誓!”舉起三根手指,柳殘月的眼神裏滿是認真與堅決,“若我柳殘月他日離開喬若婷,就罰我...罰我永遠也得不到她的原諒!” 悲傷的淚已落盡,喬若婷的眼中隻剩下幸福;她滿足的歎息著,緩緩的靠回柳殘月的肩膀。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仿佛看到一個背影,腳步搖晃的正從窗邊離開,“是他麼?”喬若婷低聲自語。 “是歐岱岩吧!”輕摟著心愛的人兒,柳殘月深沉的歎道,“他已經站在那裏一刻鍾了。” “你早就知道了?”喬若婷目不轉睛的看著柳殘月的臉,突然覺得他仿佛比從前英俊了許多,“我怎麼覺得你還有些深藏不露呢?” “雖然我不知道你姐姐和歐岱岩究竟是怎麼回事,”柳殘月答非所問的歎道,“但以他和你姐姐的關係,是該來看看的,不是麼?” * 江淮安靜的躺在潔白的床上,她再也不會傷心,不會快樂,也再也不會為了一些小小的事情,說一些小小的謊言了。 顫抖著雙手為她掩上白布,洛陽強忍著那個叫淚的東西;她想知道,獎槐現在是不是又在天堂的某個角落,放飛了一個美麗的風箏? “想哭就哭吧!”輕柔的摟過洛陽,隋意的聲音就像寒冬裏溫暖的火焰,“公子會心疼的。” “結束了嗎?可以哭了麼?”脆弱的倚在隋意的懷中,洛陽閉上眼,第一次任淚水放肆的流出;老天爺,有公子溫暖的懷抱,就讓洛陽哭一次吧! 輕柔的撫著洛陽的青絲,隋意沉沉的歎息,也許真的是時候了吧,雖然還沒有結束,但,讓它結束吧,強求何用? “公子...”透過窗子,淚眼模糊的洛陽依稀看到,朱壽拖著沉重的步子,正緩緩的離開,“是皇上...” “隨他去吧!發生這樣的事,他應當要學會自責!”隋意轉頭望著朱壽的背影,長歎道,“他也該長大了!” * 黃昏,又至黃昏。 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 盡管世情百丈,多少人勾心鬥角,明爭暗鬥,盡管紅塵萬裏,多少人癡心相戀,至死不渝,有盡管一切盡了,誰是英雄,誰是狗熊,誰終究牽到了愛人的手,誰依舊孤影徘徊,黯然離去——時光,總無情! 古來如此。 滿屋子充斥著濃濃的藥腥味,粘稠沉重的仿佛要將所有的一切都向下拉扯。 包括人心。 小高已在這病房裏守了多時,但他從未如此刻般,覺得這裏的藥味,濃重的讓人窒息。 公子已經兩個時辰沒有說過一句話。 自從柳公子突然急急吩咐他,通知公子老爺病情有變,恐怕過不了今晚的消息後,他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他隻是坐在老爺的床邊,靜靜的坐在那裏,靜靜的握著老爺的手,靜靜的,眼裏仿佛已沒有了波瀾。 直到明晃晃的白光閃過,疾如雷電的黑影掠過,利劍刺入左肩! 直到鮮血泉湧而出! 他的眼中又有了微笑。 * 小高沒有動,小林也沒有動。 來人迅如流星! 也許,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動! 也根本沒有能力動! 但是洛陽有! 她至少有能力可以延阻! 隻是,洛陽也沒有動。 確切的說,她隻是反射性的向前衝出兩步,卻有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隻因,隋意吩咐過,子時之前,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任何人都不準幹涉! * 於是,動的隻有隋意自己。 他鬼魅般的轉過身,迎向了劍鋒! 那本該刺向隋風的劍峰! 然後,在鮮血飛濺而出的瞬間,他笑了。 從未如此舒心的笑了。 那笑容,仿佛千年冰山上的白雪,正在一絲絲的融化。 “你終於來了,歐公子!” 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