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楊康也上來了,遞給了她一杯香檳酒,故意打趣說:“不用下去盯著麼?我剛瞧見胡一迪那家夥在跟一阿拉伯姑娘搭訕呢。”
黃令儀從他手中接過香檳酒,挑了挑眉說,“隨便他,反正追我的人都能從這裏排到裏昂了,也不差他一個。”
楊康笑了笑,問說:“成年的感覺如何啊?”
“糟透了。”黃令儀喝了口香檳說,“前段時間我媽居然開始跟我談論聯姻的事了。”
“我家老頭子最近也開始跟我談論生意上的事了,還說隻有我在30歲之前做出一點成績來才會考慮讓我繼承家業”
“那你是怎麼想的?”
“比起地產之類的,我更喜歡傳媒和電影。可是目前離開他的話我什麼都做不了,所以多半會按照他的想法走下去吧。”
“我們的青春真是既無聊又短暫。”黃令儀將杯子裏的香檳飲盡,起身走到欄杆前麵。
楊康也走過去,側身靠在了欄杆上。兩個人沉默片刻,黃令儀突然開口問說:“你相信命運嗎?”
楊康對這個突然拋出的問題有些詫異,因而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問她說:“為什麼問這個?”
“我有時覺得人的命運在出生時就已經注定了。”黃令儀望著樓下大廳裏正在其樂融融地談笑著的賓客說,“你看樓下這些年輕人,他們從出生的那刻就已經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了,而那些圈子外麵的人,就算再努力也難以與他們並肩站在一起。而且即便在這個圈子裏,每個人的位置也已經在被固定了。”黃令儀掃視四周,視線最終落在了杜家晗身上,“比如那個孩子,他再努力和優秀又能如何呢?身為次子,又是庶出,恐怕這輩子也取代不了他兄長的位置,即便他的兄長是個隻會玩女人的蠢貨。當然,我也跟那孩子一樣,再怎麼努力也贏不了黃燁那個笨蛋,到最後還不是要被自己的家族安排一樁沒有愛情的聯姻。”
“其實也未必是這樣吧。”楊康說。
“你看看樓下的這個世界吧,將這些人聯係起來的東西就隻有利益和金錢而已,哪裏有一點真實的情感?”
“你和一迪之間不就是真實的嗎?”
“現在我連這件事也不確定了。”黃令儀有些出神地望著樓下那個英挺的身影說,“你剛剛看到的那個阿拉伯女孩是一個石油大王的千金。別看他那人平時一幅不正經的樣子,其實根本不會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浪費太多時間,他做每一件事之前都已經計算好得失了。”
“你別這麼想,他對你是真心的。”楊康說。
“誰知道呢?”黃令儀笑了笑說,“你知道嗎?昨天我拉著他一起去占卜了,因為我聽這裏的朋友說,有位叫雅羅卡夫人的吉普賽女人占卜非常準。占卜的時候我一直握著他的手。可是即便那樣,雅羅卡夫人還是對我說,我的歸宿是今晚這場宴會中的一人。”
“那或許就是一迪呢。”
“或者是樓下的任何一個男人。”黃令儀笑了一下說,“甚至有可能是你呢。那天我媽跟我說起聯姻的事情時,還提到你了呢,她說我們兩個家族在生意上有很大的合作空間。”
楊康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說:“如果真是這樣也不錯吧,至少我們都是彼此喜歡的類型。”
“你少自戀了。”黃令儀白了他一眼說。
楊康笑笑:“真受傷,虧一迪還一直把我當作假想情敵呢。”
黃令儀翻了翻白眼,俄而回身從桌上的手提包裏取出一張紙片遞給了楊康。
“這是什麼?”楊康好奇問說。
“雅羅卡夫人的地址,如果你也想知道自己的命運的話,就去找她吧。”
“我不怎麼相信這種東西。”
“那隨便你吧。”黃令儀說。
二人正聊著,胡一迪也端著酒杯上來了,臉上一副惱火的表情:“楊康,你不在樓下好好泡妞,鬼鬼祟祟地跟別人的女朋友躲在這裏是什麼意思啊……。”
楊康不等他說完就將他往黃令儀身上推去。黃令儀皺了皺眉想要閃躲,卻被胡一迪順勢擁住了。楊康微微一笑,走下樓去。
次日下午,楊康還是去拜訪了那位雅羅卡夫人——一半由於無聊,一半出於好奇。
那位夫人的占卜地點在一個隱蔽的棚屋裏。他掀開門簾進去,隻見那個烏黑長發、膚色黝黑的吉普賽女人正端坐在對麵的矮桌後麵。他走上前去,禮貌地用法語向她問好。她隻點了點頭,示意楊康落座,又問了他的姓名、生日,而後便讓他閉上眼睛,將自己心中想要占卜之事默念三遍。楊康依次做完之後,她又對著麵前的水晶球端詳了片刻。最後,她從麵前的矮桌上取了一張花紋奇特的卡片,提筆在背麵寫下了那四行字。
楊康接過卡片讀了一下,將信將疑地看了她一眼,取出錢包付給了她400法郎的占卜費和100法郎的小費。她愉快地接了過去。
楊康起身向她告辭,快要走到門口時,她突然在他身後說了句:“祝你幸福,我的孩子。”
楊康回過頭去,雅羅卡夫人那張黝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神秘的笑容。
楊康他們回國的前一天是萬聖節,當地的幾個朋友邀請他們去酒吧參加了一個化妝舞會。他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去市區置辦了一套黑色禮帽、條紋西裝和白色細領巾的行頭,與黃燁和胡一迪他們會麵時,他們果真一臉鄙夷地說他沒有娛樂精神——那兩人先前建議說:“我們正好有四個人,不如扮忍者神龜吧。”結果被楊康和杜家晗以“難度係數太高”為由拒絕了,於是他們隻好扮成了馬裏奧兄弟,出門前還因為誰戴那頂綠帽子掐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