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3章(3 / 3)

“你有什麼事嗎?”楊康語氣冷淡地問說。

楊敏之沒有理他,隻看著我說:“顧小姐剛才那番演講真是精彩極了,連我都在考慮要不要換掉公司的發言人了。”

我沒有做聲。

“順便說一句,那個沒有任何藝術鑒賞水準的刻薄的混蛋是我們的父親。”

“是嗎?”我笑說,“看來,我這輩子也別想嫁入豪門了。”

“顯然是這樣。不過,你卻是這麼多年來唯一讓他記住名字的女人。”她一邊說著居然也笑了起來,我不禁有些驚訝,因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笑。

“那還真是榮幸。”我回說。

她又笑了一下,取出一張票單遞給我說:“現在我來轉述一下家父的口信:這是去年12月21日晚上你們損毀的那幅畫的賬單,希望二位盡快償還。否則我們法庭上見。”

我有些猶疑地接過賬單,隻瞥了眼上麵的數字便差點暈了過去:“楊女士,其實那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做的,跟我完全沒有關係。”

“你不要剛剛告白了五分鍾就背叛我好嗎?”楊康斜了我一眼說。

“那是你們之間的問題。哦,至於這幅大作,”楊敏之將手裏的卷軸交給我說,“父親說送給你們了,他本人對人體藝術沒什麼興趣。祝二位好運。”她對我一笑便轉身離開。

我愁眉苦臉地看著手裏的畫說:“這可怎麼辦啊?工作還沒音訊,就已經背上這麼沉重的債務了。”

“那你要快點回去工作才好,我還等著你養家呢。”楊康一臉戲謔地說。

我牽著他的手走出酒店大廳。外麵的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門庭外的草葉上還掛著未幹的雨珠,一道彩虹懸於廣場的噴泉之上。

六月末,我和友人們重又忙碌了起來。夏安應出版社邀約,開始整理第二部作品的書稿,方路揚也在為首次個人作品展做著最後的準備。唐文心因為簽證的緣故每天都有一大堆的表格和申請要填寫,蘇珊也四處谘詢起了高中擇校事宜。

我在一個周四收到了《聽說》重新開播的消息。節目換了讚助商,每周減少了一期,播出時間調到了周一至周四晚上11:55。駱唯和Tommy他們嘴上說著“怎麼看都是被冷處理了吧”,臉上卻都帶著喜悅的笑容。那天晚上,他們又約我去了朝陽路的餐廳吃夜宵,趙銘澤也難得地跟我們一同去了。吃到一半時,他感慨說:“真沒想到,我一個拿了半打主持大獎的北大畢業生,居然淪落成一檔辣椒醬冠名的午夜節目的主持人了。”

“不是很好嗎?聽起來紅紅火火的。”我笑著舉起酒杯說,“來,讓我們一起把我們的十點鍾贏回來。”

錄製節目的那天,趙銘澤看上去有些緊張,我便上去握了下他的手,對他點了點頭。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深吸一口氣走上台去。

他沒有解釋什麼,也沒有澄清什麼,更沒有發表什麼回歸演講或者自由宣言,他隻是像往常一樣用他深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對著台下滿滿的觀眾說了一句:“歡迎收看由武陵辣椒醬冠名播出的《聽說》,我是趙銘澤。”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亦走到他身邊,微笑說:“我是顧小曼。”

一個周日,我走過一片寧靜的街區,旋轉的水管正在噴灑著草地。陽光下,藩籬架上的野薔薇看上去生機勃勃。

我要去一座咖啡館,我的朋友們正在那裏等我。那裏有一個四方的小院,院子裏有棵梧桐樹,這個時節,應該已是一片碧雲接天的景致。那裏還有一座露台,我猶記得,我們第一次來到這座咖啡館時,下午的陽光在那裏投下形狀不規則的陰影。我們可能會像從前一樣,點一杯咖啡,談論小說、電影和愛情。這些年來我們從未改變。

就這樣,我們一起度過了許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