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王思萌笑說:“王思萌,你是不是已經忘了,你曾經為了追帥哥一個月減掉了15斤,你要是對那個‘鄉鎮企業家’有半點感覺,就不會讓自己胖成現在這個樣子。”

“還有駱唯,”我又轉向駱唯說,“看著我,Are you fxxking kidding me?這個世界上比Tommy同學彎的東西隻有賽車道了好嗎?”

“至於這位旅歐先鋒藝術家,”我微微一笑,“請問你怎麼評價瑞典的後現代主義藝術大師Ikeasky啊?”

那藝術家怔了一下,繼而有些不大自然地說:“呃,我覺得他的作品……。”

淩嘉冷不丁地踢了他一腳,他連忙住口。

“拜托。”我翻了翻白眼就朝門口走去,“這種像是耍猴戲一般的聚會不參加也罷。”

然我隻走了幾步便被從身後重重地襲擊了。我踉蹌了一下回過身去,一個偌大的奶油蛋糕從我的後背上掉了下去。我抬起頭來,淩嘉正站在那裏憤怒地看著我。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踢出群嗎?你知道為什麼你從來不參加聚會也沒人想過要打電話通知你嗎?就是因為你是個刻薄又自以為是的賤人啊!你他媽是不是覺得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是傻X啊?你就沒有想過,事實上在其他人眼裏你也是個傻X嗎?!”她幾乎怒不可遏地衝我吼說,“今天,我們本來是要為陳授的父親募集善款的,結果你這個賤人卻把大家的心情全都毀了!我們要找什麼樣的男人關你X事啊?你他媽憑什麼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

我怔了一會兒,回過頭去火大地抄起桌上的另一個蛋糕向她扔了過去:“你大爺的,這是巴寶莉好不好?!”

那天晚上,我跟淩嘉並沒有打起來,我隻跟她吵了大約兩分鍾,就被方路揚連拉帶拽地拖走了。聚會的氣氛倒是真的被我們徹底地毀掉了。駱唯說,我走了之後,淩嘉足足罵了我半個小時,大家勸了她兩句便訕訕地回家了——她是在她工作的那家電視台的咖啡廳裏告訴我這些的。上次回去之後,我才從方路揚口中得知,Tommy的父親得了肝癌,現在正到處籌錢做手術。我心裏愧疚的厲害,便特地來駱唯的電視台把自己的捐款交給了她。

“我隻有這麼點錢可以捐啊,你也知道我是購物狂,基本沒什麼存款,基金又動不了,這一萬塊還是我賣了兩個包才湊出來的。”我把手裏的牛皮紙袋交給她說,“哦,你還可以去找淩嘉要五千塊,上次那裙子,她一直沒賠我。”

駱唯低頭看了眼手裏的紙袋說:“這就已經有點太多了,我怕Tommy會不肯收。”

我連忙說:“你一定要讓他收下啊,我上次對你們說了那麼難聽的話。我要知道你是為了讓他父親安心才假裝跟他交往的,我一定不會那麼說你的。”

“我還不知道你嗎?刀子嘴豆腐心,偏偏還死要麵子。”她笑說,“上次也是思萌的話刺激你了吧。”

“其實我也是真的不能理解那些選擇了圓火腿的人。”我說。

“你又來了。”她推了我一把說。

我笑笑,歎了口氣說:“當初你在班會上談未來和理想時,大家明明都在激動地鼓掌,可是現在他們又在做些什麼。當初淩嘉清高的連看都不看一眼追她的那些男生,現在她卻跟那種神棍在一起。我覺得大家都快變得讓我不認識了。”

她默然地看了我一眼說:“你不能因為自己一直堅持著最初的原則和夢想,就苛責那些沒有堅持下來的人。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就像……浮萍和仙人掌。”

我不解地看她。

“愛情和夢想就像水,雖然浮萍和仙人掌都需要它,但仙人掌並不像是浮萍那樣一旦沒有了水就活不下去。水對仙人掌來說隻是生活的滋潤,但它並不憑依水而活。”

我沉默地盯著水杯裏的冰塊,一時有些凝神。

七月過了大半,唐文心還是沒能回去學校工作。她也沒有再去找新的工作。在一個晴朗的早晨,她告訴了我一個決定:她要成為一名建築師。當然,在那之前,她會先考研——五年來在電腦桌和文件堆裏的瑣碎工作差不多已經將她頭腦中的設計才情全都消磨殆盡,她隻能一點點地從頭開始回憶那種本能。

我問她不會覺得恐慌嗎。

“怎麼不會啊?現在還是怕的不得了。不過我想,上帝拿走了我生活裏的一切,大概隻是想讓我重新回到最初的那條道路上也說不定。”

我沉默了一會兒,笑說:“那你要好好加油了,清華的建築係可沒那麼好考。”

“嗯,參考書和資料全都買好了,下周就開始複習。”

我又同她聊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夕陽在窗台投下一串錯落的影子。

不如下周送她一盆水生植物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