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月
元旦之後,梁辰幫我申請了一個微博賬號。他說他白天在家裏複習期末考或者我晚上加班的時候我們可以時不時互相“at”一下。
我當時雖然隨口答應了,不過卻並沒有時不時“at”他,一來每天在電視台到處找電腦實在麻煩,二來我對社交網絡一向興趣不大——上一次我登陸博客和班級群已經是三個月之前的事了。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我在他幫我注冊了那個賬號一周之後才發現我的昵稱居然是“梁太太”。
我氣惱地問他為什麼幫我取那麼一個名字,讓蘇珊她們看見的話多不好意思啊。他反問我為什麼過了這麼久才登陸那個賬號。我說我在拍攝的時候找不到電腦。他好奇地問說:“你的手機難道不能上網嗎?”
“不知道啊,我基本隻用手機發信息和打電話。”我說。
他看了眼我手裏那台滑蓋的三星古董機說:“我真搞不懂,你那麼時尚的一個人,為什麼會用這麼老土的手機呢?還有電腦也是,你那台康柏的機子都用了快四年了吧?”
“我為什麼要在手機和電腦上花那麼多錢啊?它們又不能搭配我的衣服和鞋子。”我說。
他無奈地笑了一下就不做聲了。
隻兩天後,他便幫我買了一台iphone回來。我一見他從包裏拿出那個白色的四方盒子就沉下臉來說:“馬上回去退掉。”
“就知道你是這種反應。”他把手機放在我的書桌上說。
“那你還買?”
“男人幫心愛的女人買點東西不是應該的嗎?”
“小屁孩裝什麼純爺們啊?”我斜了他一眼說,“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能幫我買太貴的東西,用你自己的方式跟我交往嗎?”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把我當小孩啊?”他似乎有點不悅,“這就是我的方式不行嗎?”
“可是你還是學生,哪裏會有那麼多錢呢?”我緩和了一下語氣說。
“這半年我在補習學校兼職也存了一點錢。”他在書桌旁邊坐下來說。
“你好不容易存下來的錢,還是用在更加有意義的事情上吧。”我上前揉了揉他的頭發說,“再說你不覺得把iphone當鍾表用有點太浪費了嗎?”
他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說:“你還真是個技術白癡,難怪蘇珊她們總是說你的科技觀念落後其他人類20年。”
我嗔怒地推了下他的腦袋。
“那你覺得什麼事才算是有意義的事呢?”他跨坐在椅子上仰起頭來看著我說。
“就是你自己對未來的計劃啊。”
“買車買房?”
“你現在想這些會不會太早了一點?”我笑說。
“現在房價飆升的比火箭還快,我大概真的需要從現在開始存錢了。以後我們總不能一直租住在公寓裏吧。”
他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和表情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我的心髒猝不及防被什麼東西猛揪了一下。
他又仰起臉來微笑地看著我,像是在征詢我對剛才那件事的看法。我隻勉強笑了笑,沒有回應。我想起去年夏天我跟方路揚說過的30歲之前想要達成的人生目標,其中一項就是找一個跟我認真相愛的人。而今,我已經找到了那個人——我想這世上再沒有比梁辰對我更溫柔和包容的男人了。可是在那之後的事情,我卻從來都沒有仔細考慮過。毋寧說,我一直以為,跟他在一起我可以不需要考慮那些讓我覺得恐慌和抗拒的現實問題。我甚至時常開玩笑地叫他“小孩”,然而最近我卻漸漸地發現,在這段關係裏,他已經走在我的前麵了也說不定。
我又問他沒有比較近一點的計劃。
“那就去旅行吧。”他說,“跟你去一個溫暖的城市旅行。”
“也不一定非得是跟我有關的事情吧。”
“我關於未來的每一個計劃裏都有你的影子。”他微笑說。
梁辰把那台iphone退掉的第二天,我就開通了手機上網的業務。從那以後,我幾乎每天都會去微博上跟他互動一下——當然,我已經把昵稱改成了我的名字。我的粉絲隻有十幾個朋友和同事,平時也鮮有人來評論,因而幾天之後差不多滿屏都是我們的瑣碎對話了。於是,蘇珊、唐文心和方路揚他們也開始頻頻地過來調侃幾句,比如“秀恩愛自重”之類的。對此,梁辰基本上隻會回複一個扮鬼臉的表情。
不過,我們有時也會遇見一些不怎麼友善的陌生人。
我第一次注意到那個叫DY的人是在我的粉絲數快要破百的時候,我發現這個既沒有頭像又沒有任何資料信息的人似乎不管我發表什麼樣的內容他都會轉發一下,一開始我以為是個僵屍粉就沒怎麼在意,直到那天他突然在梁辰轉發給我的一條微博下麵評論了一句“越是拚命地證明什麼,就越說明缺少什麼。”那是一個關於情侶心意相通程度的趣味測驗,梁辰轉發時還加了一句“梁太太,我剛剛測了一下,我們是滿分哎”。那個叫DY的人的評論顯然讓他十分不快,然而讓他更加不快的是那人的主頁。他從頭到尾地掃了一遍那些轉發微博便皺著眉頭問我認識那個叫DY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