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我笑了笑,“我是他女朋友。”

“啊,真不好意思,”他有些窘迫地說,“因為他沒有給我介紹……你就當我剛剛在講笑話吧。”

是啊,還真是個笑話。

我放下酒杯走進客廳,宋陵正神采奕奕地跟其中一個圈子裏的人熱烈交談,他顯然是話題的中心,他看上去也很享受這一點。我站在那裏看了一會兒,轉身去衣帽間取回了自己的大衣走出門外。我故意用力地摔了一下門,然後靠在門口等了一分鍾。沒有人過來開門。他一點都不在意我的離開,就像這座房子裏的其他人一樣。

這個男人,隻要他人的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隻要他是人群裏的焦點,他恐怕永遠都不會注意到我的存在。他眼裏沒有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想必許念秋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她才會對我說出那句話。

“我們分手吧。”走出電梯後,我迅速地在手機上按下了這幾個字發送了出去。

不過,他一時大約並不會看到吧。

我走進南鑼鼓巷那家酒吧時已經11點多了。夏安和唐文心正窩在一張靠窗的沙發上聊著什麼,見我來了就同我招了招手。

“你現在不是應該跟宋老師過二人世界麼?”夏安問說。

“我們分手了。”

“啊?為什麼?”唐文心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我說人生觀不同會不會有點作?”

“的確。”

我笑笑,在她們身邊坐下:“他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崇拜者,一個能一直肯定他並且願意被他改造以便讓他看起來更好的女人。可是我從來沒有崇拜過任何人,也不願意被任何人改造。”

唐文心緘默了幾秒說:“坦白說我之前還覺得你們挺配呢,起碼是站在一起的時候。”

“跟他在一起太累了。”

夏安笑了一下說:“跟這種高級知識分子在一起就必須要適應他那深刻的人生。你知道他們隨時隨地都可以從一團掉在垃圾桶外的廢紙扯到民族劣根性,也可以從性愛姿勢發散出超現實主義的隱喻。”

“有一次看《感官世界》,他還真的跟我分析了半個小時的哲學寓意。”我有點無奈地說。

“哇,安安,我發現你有一種可以把任何葷段子都變得深刻的才華。你以後興許也能成為一名高級知識分子,或者先鋒藝術家。”唐文心拍了拍她的肩膀說。

夏安斜了她一眼:“別罵我,我就一俗人。”

我笑笑:“走,去鼓樓吧,新年倒計時快要開始了。”

就這樣,我和我深愛的這兩個女孩一起跨過了在北京的第一個新年。鍾聲響起的時候,我們相擁在一起,認真地許下了心願。我不知道唐文心和夏安許的願望是什麼。我的心願是:希望所有仍然相信愛情的人能夠幸福。

淩晨2:30分,宋陵終於打來了電話。果然是那種氣急敗壞的質問語氣。

我聽他將每一個怒不可遏的字眼說完,平靜地對他說道:“宋老師,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不是談論文藝理論,就是談論你的事情。你從來都沒有問過我的事,因為你一點都不在乎。我敢說,你連我的生日和血型都不知道。”

有那麼一瞬間,我好像有點期待他可以把答案正確地說出來。可是他並沒有。於是我掛掉電話,刪掉了他的號碼。也將他從我的生活中徹底刪除。

車廂裏的廣播再次響了起來,列車穿過漆黑的夜色駛進一個陌生的小站。我把手裏的相冊向後翻了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