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如煙伊人(3 / 3)

鬼祭說完,便嗤笑著說道:“你說,如果我現在去告訴全鎮的人,那個陳凡軒,就是當年陳涯的妖子,你說他現在,是會被殺,還是什麼?”

“你!”柳賀雙目一瞪,雙手憤怒地深抓入了身旁的土地之中。

“嗡。”

無情的刀刃,閃著一絲寒光,發出了一絲顫鳴,示意柳賀老實呆著。

刀離的近了些,柳賀看清了眼前的凡鐵模樣,深知此刀精髓,驚道:“這是!鬼鱗刃!你是!鬼尊!”

鬼祭聽得此言,不禁對柳賀的博聞而感到佩服,想當初自己拿著這把並未完全開刃的鬼鱗刃,總是受人嘲笑所拿法寶樣拙,今日難得見到一個認識此等法寶的非鬼界之人,不禁大笑道:“老東西!好見聞!你是我當下見過最有眼光的凡人!雖是晚了!不過不打緊!我會立馬送你孫女去陰曹地府!讓你爺孫倆早日重聚的!”

鬼祭眼中殺意淩然,抬手蓄力砍下之際,一聲,熟悉的呼喊頓時使他頓住了砍下的刀勢。

“住手!”

那聲音帶著絲絲的嗔怒,嗓子本就低而極力喊出的聲音,是他近日來分外熟悉的。

是胡漣沁……

鬼祭頓了頓手中的長刀,雙眉一皺,不顧一切地欲要再砍而下之時,隻見那從一旁跑來的倩影,抬頭,緊緊地握住了鬼祭的手腕,一雙分外不忍心的目光直直地看著他,懇求道:“收手吧!”

鬼祭看著胡漣沁,手中的長刀亦是頓了再頓。

收手嗎?

此刻若是收手,若是無法得到柳雪絮體內的至純靈力。

鬼界,會太平嗎?

我,在鬼界的地位,會改變嗎?

不!不會!

鬼祭一狠心,猛地推開了身前的胡漣沁,揮刀砍下的時候,遂見一柄光劍飛竄而出,鬼祭身手敏捷,反應極快地反刀一擋。

“錚!”

一聲脆響響起,隻見鬼祭在被被那柄長劍推著身子連退了好幾步時。

隻見柳賀袖口一道藍光急竄而出,劍影而下,藍光隱去,柳賀緩緩撐著一柄周身染著藍光的長劍,站起身子的那刻,其拔出了身前的長劍,手中劍訣輕撫著劍身,口正是中念念有詞。

“嗡!”

長劍孵生萬劍,萬劍銳鋒齊對妖魔!

心中法令默下,遂見其手中海藍色長劍頓時海藍色的光芒大盛,劍身懸空之際,劍鋒既對前方退步鬼祭,一劍影生萬劍,如若平湖漣漪,一層又生一層。

柳賀伸手,雙手劍訣交叉,翻腕凝神,喝道:

“擊水漣漪!”

柳賀大喝一聲,雙手劍訣分離,一道海藍色的浪湧纏劍的圖騰猛然與萬劍身後一耀,一陣碩大的推力帶著陣陣的浩然正氣將那萬柄光劍往鬼祭那處直衝而去。

藍光耀眼,道法祛邪。

鬼祭頓覺周身鮮血逆流,體內鬼氣亂竄,大驚之時,忙是振開了身前光劍,方止退步之時,隻見那柄柄長劍已是近在咫尺,他欲後退,卻隻覺腳下柔軟,抬腳欲走之時,卻見地下泥土仿若水麵一般圈開一輪又一輪的漣漪,竟是將其雙腳直直地深陷了其中。

鬼祭大驚,重新抬頭之際,卻是無論如何也來不及了,那數千柄光劍,已然到自己的麵前了。

一切,都來不及了。

“刷刷刷刷刷!”

破空之聲,如雷貫耳。

忽然,一個女子,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一個穿著一身不為他穿嫁衣的女子,竟是不顧一切的,撲到了他的懷裏。

那一刻,那一刻的溫暖,是鬼祭這一輩子也無法忘懷的。

她仿佛是水做的一般,柔軟。

她仿佛是水一般,看著容易擁抱。

卻容易遺失……

“嚓嚓嚓嚓嚓……”

一柄柄,海藍色的光劍,一柄接著一柄地刺入了,她本就隻是靈魂的身體之上。

“不……”

鬼祭看著胡漣沁身後插著的萬柄光劍,嚇得他直用手和手掌去擋住那接下刺過來的海藍色光劍。

但是又如何能全部接下……

“不要……”堂堂鬼界尊主,此刻的語氣帶著一絲的懇求:“住手!住手啊!”

柳賀見狀,忙是一收劍勢,揮袍收劍之時,便見那刺在胡漣沁身上的光劍盡數消失,僅化作了一柄海藍色的長劍回到了柳賀的袖中。

“你流血了……”光劍消散,臉色蒼白的胡漣沁輕靠著鬼祭的胸口,說道:“你的血,好暖啊。”

鬼祭聽到此言,雙眸一顫,那些他以為自己已然是幹了的淚珠,竟是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好……好痛啊……好像……好像又死了一回似的。”胡漣沁緊緊地抱著鬼祭,問道:“我現在如果死了……會去哪裏啊?”

鬼祭聽了此言,頓時將胡漣沁抱的更緊了些,生怕她沒了一樣地抱緊了她。

“連你也會看不到了嗎?”胡漣沁抬頭看著鬼祭,甜甜地笑著:“那我如果在那裏等你,可以等到你嗎?”

“會等到的……”鬼祭的聲音沙啞的聽了令人心裏難受:“我會去找你的……一定會的……”

“真的嗎?”胡漣沁抬頭看著鬼祭,笑道:“那麼……”說著,胡漣沁頓覺窒息之感愈來愈重,頓覺自己腳下空無一物之時,再也沒有東西去支撐自己的身子的時候,鬼祭忙是扶住了她,緩緩地坐下了身子,讓她輕輕地靠在自己的懷裏。

“那麼……等你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帶一身,好看的嫁衣。”胡漣沁看著鬼祭,眼中的淚水是再也掩藏不住:“你來的時候,記得提醒我,我……我要提早打扮的好看些……”

“好……好……”鬼祭輕輕地撫去她眼角的淚珠。

“你知道嗎?猶憶境裏,有個人問我,在許複歸的夢境之中,他即能控製許複歸的性命,又能控製你的性命。那在我的心中,我希望誰能安好如初?”

點點熒光,在胡漣沁已然消逝的腳底繼續的流失著,而胡漣沁此刻如同感覺自己的雙腳被一點一點地切除般地難受。

“你想知道我是怎麼回答的嗎?”胡漣沁癡癡地笑著,說道:“我說……我希望許複歸安好如初,因為,因為我不想欠他……然而……有一個人……我希望能用一生來償還,你知道是誰嗎?”

鬼祭看著胡漣沁漸漸消失的身子,將她抱在懷裏,抱的緊緊地,貼著她的耳朵,問道:“是誰啊……”

胡漣沁微笑著,附耳說道:“傻瓜,是你呀。”

鬼祭的哭泣聲,在胡漣沁的耳邊來回地傳蕩,胡漣沁抬頭,用自己冰涼柔軟的唇吻上了他那帶著一絲淚味的唇。

整個人,仿若被夜空中的螢火蟲包圍了一般,漸漸地消失在了鬼祭的懷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