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會至第二日,看台上依舊人滿為患。今日眾人的焦點是木沉雪,隻因她本該第一個登場;而眾人又知,玄黃是木沉雪的師父,此次為徒弟壓陣而來,於是她身上的噱頭更大。
她步入場內之時,便能感到場邊一道道視線射來,包括高台之上的皇室,但她並不分心。昨日與玄黃對話過後她回到房中,蘇聿又來關切一番,顏玄音便照顧她早早睡下,為今日養精蓄銳。她是不信所謂的“睡時養氣”的說法,但休息好些總是好的。
她今日於昨日一樣,還是穿著紫金邊長袍。未穿羅裙隻因她覺得打鬥起來累贅。顏玄音依舊是幫她挽了簡單發髻,頭上沒什麼多餘發飾。
她幾步躍上台去,側頭便可以望見師父與玉瑤座位正在唐宏之旁邊,二人單獨設席而坐,顯得孤傲清冷。玄黃不苟言笑,隻盯著她,安心點點頭;而玉瑤則是端著大方端莊笑容,衝著她笑了笑。
她亦彎起嘴角,也笑了笑,玉瑤見她回禮,揮揮手示意無須多禮。
因今日是第二日,接著昨日的比武進行,故而禮官無需唱詞,而是她直接上場便罷。
她負手立於場中央,下巴微微揚起,沐浴金色朝霞,映的她容顏俏麗,皮膚白皙似雪。而她身上又是冷峻的,璀璨雲霞下,她的衣袖當風,袍帶飄揚。
如此女子,身上沒有殺氣,沒有煞氣,隻留英氣與豪情,穿雲破日,遺世獨立,天地間,分明自信又卓絕。
蘇聿望向她側身剪影,心中微歎,唇角向上揚起。
風連城揚扇微笑,靜待她大展風姿。
薑柯懶洋洋的睜著眼皮,細語道,“今日你要帶來怎樣驚喜……?”
木沉雪環視一周,朗聲道,“木沉雪不才,請諸位英雄豪傑來戰。”
她抱著拳,儀態翩翩,絲毫不失分寸。
台下眾人今日安靜,並無竊竊私語。
她耐心等待,眼神望向空中,也不焦急。
過了片刻,突然聽見一聲嬌美女聲響起——
“花梓木願意一戰。”
她回過身去,見到正往台上來的,是一位妝容豔麗、眼神勾人的女子。她眼角打著濃厚的色線,唇色嫣紅,而她神態邪魅,平添幾分神秘。
她穿著一身綠色羅裙,露出半截藕臂,晃晃悠悠輕輕點點向木沉雪走過來。
“大齊,花梓木,”她自報身家道,眼神帶波一圈一圈浮向木沉雪,“昨日見木姑娘英姿,甚是佩服……今日梓木來獻醜,還希望木姑娘指教一二。”
蘇聿給她的冊子裏,並沒有這一號人物,而她此行前來,也沒有聽說過江湖中此人名聲,想必是新起之秀。而大齊多奇門異術,宗教林立,據說多有攝人心魄之邪術,她看著花梓木如此裝扮,心中已經有數。
“花姑娘,請。”她倒也不多廢話,而是伸開右臂,做出請引姿勢,做好迎戰準備。
花梓木見她如此幹脆利落,掩嘴一笑,又拂開袖子,嬌媚道,“木姑娘,得罪了。”
話音剛落,花梓木左手便從身後拿出,四指縫中已夾了無數鋼針,盈盈閃光。她眸色一身,眼睛一眯,鋼針便向木沉雪齊齊飛來,姿勢淩厲,速度飛快。
木沉雪踮起腳尖,遂飛身旋起,躍至空中,躲開了她這一波的攻勢。
“木姑娘好身法!”花梓木咯咯笑道,並不介意,“就知道你會閃身逃掉我的針……也罷也罷。”
她說罷,兩手翻覆,指尖靈動,動作太快,引得台下眾人看的眼花繚亂。而就在這一瞬間,她指縫中捧出細細密針,密密麻麻,看起來極為綿軟,這兩手密針,在她手勢變化間,從四處都射向木沉雪,仔細看去,竟有千百根。綿柔有力,細密無聲,此刻銀針從她手中突出,便帶著主人一般的氣質,柔媚間,血光現!
台下眾人紛紛皺眉。武林之人,不怕大件兵器,卻不敢不小心這暗器。花梓木的銀針過於細小,卻數量太多,極為不好應對。誰又知銀針上有沒有淬毒?木沉雪一旦不慎,沾上銀針,便可能功敗垂成。
木沉雪見狀,淡淡凝眉,反手,側身,右手握住腰上劍柄,左腳與左腿同時發力,腰間一旋,點向空中。與此同時,右手拔劍,斬向綿綿針雨。銀光破裂,乍現人間,映日而放,光芒四濺,湛瀘,破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