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伯賢清冷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樸燦烈望了過去,隻聽他說:“您不必為我著想,我沒事的,畢竟,我隻是一個下人。”
說這話的時候,邊伯賢眼底有濃濃的悲涼,王管家看著很不是滋味,雖然很想幫他說話,但也無能為力。
“邊伯賢,你也隻剩有自知之明這一個優點了。”
樸燦烈說完朝房裏走去,“咣”的一聲關上了門,聲響在走廊深處還在回蕩。
“邊少爺……”
王管家看著樓下瘦小的身影,心裏特別不好受。
“沒事的。”邊伯賢盡力扯出一個笑容。
“本來也是我不好,誒,我總是笨手笨腳的,嗬嗬。”說完他還幹笑了兩聲。
“邊少爺,你……”
“王管家,以後別叫我少爺了,隻有燦烈才是樸家的主人,我隻是個下人而已。”
“不是這樣的邊少爺,我想少爺他隻是一時衝動,才會這樣對你,其實少爺他人很好的……”
“好了王管家,我知道,燦烈恨我,他當初有多在乎我現在就有多恨,我不怪他,真的。夜深了,王管家你快去睡吧。我得趕快打掃了。”
說罷,邊伯賢彎下腰收拾爛攤子,王管家看著他想說什麼,但是最終什麼都沒說,轉過身歎了口氣走了。
邊伯賢轉過身去,已然淚流滿麵,他用手擦了擦,對自己說:“別哭邊伯賢,別這麼沒用,別哭,別哭!”
他一邊說一邊擦,可就是擦不完,就是擦不完!最終他放棄了,坐在地上,靠著冰冷的牆麵,再也不去擦奔瀉而下的淚水,他望著樓上樸燦烈緊閉的房門,淚流的更凶了,睡過去之前他聽到自己說:“燦烈啊,地上好冷,我的心好冷,明明還沒到冬天啊………”
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好像做了一個冗長的夢,邊伯賢似置身於水火之中,他看到了他們的童年,看到了他們的快樂時光,然後突然又墜入深淵,回到現實,他看到樸燦烈冷漠的臉,他想說什麼解釋什麼,可就是說不出話來,嗓子火燒火燎一般,腦袋也昏昏沉沉的,想動卻動不了。
“喂,醒醒。”
“………”
“叫你呢,沒聽見啊。”
“………”
“操,該不會是死了吧,一動都不動。”
樸燦烈踢了踢蜷在角落裏的邊伯賢,那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樸燦烈隱約感到不對勁,他蹲下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這麼燙!
樸燦烈立馬緊張了起來,他使勁拍了拍邊伯賢滾燙的臉,大聲說:“邊伯賢!邊伯賢你給我醒過來不許睡聽到沒有!”
一點反應都沒有。像是死過去了一樣。
“老王!”
“少爺。”
王管家急忙趕了過來。
“叫醫生來!現在立刻馬上!”
“少爺,金醫生今天去外地出診去了,一時半會趕不回來啊……”
看邊伯賢的樣子王管家也急得不行,可也無奈。
“什麼狗屁出診,你告訴他現在不來以後就永遠不用來了!”
樸燦烈憤怒地說。
“是,是,我現在就打電話。”王管家連忙說。
金俊綿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正在吳家別墅吳亦凡的房間裏,借著出診的由子向吳亦凡彙報邊伯賢的近況。他感覺自己就像他吳亦凡的傭人一樣,呼之則來揮之即去,所以當他接到電話時語氣是不耐煩的。
“喂,誰啊。”
“金醫生,我是樸家的王管家,少爺讓你馬上過來,還說…”
說罷,王管家看了一眼樸燦烈,然後說:“還說,如果要是您不快過來,以後就不用再過來了……”
電話那邊的金俊綿聽到這話以後,簡直是滿頭黑線好嗎!不過沒辦法,誰讓他金俊綿就是這個命,明明隻是個醫生但走哪都是招之則來揮之即去的下人命。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沒辦法啊。
他掛了電話,看著吳亦凡一臉無語的表情,硬著頭皮說:“額…那個…我得走了,樸燦烈那小子找我,還威脅我說不去以後就都不用去了,看在這麼久我一直向你彙報邊伯賢消息的份上怎麼著你都不忍心看我丟了工作不是?嗬嗬嗬…”說完幹笑了兩聲,但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吳亦凡還是那麼盯著他。
“那…我走了?”
如預想中的沒有回答。
金俊綿站起身抬腿便往門外走,卻聽到身後的吳亦凡悠悠地說道:“你怕得罪樸燦烈,就不怕得罪我?萬一我去樸燦烈那裏‘不小心’說了你在我這裏…”
還未說完,吳亦凡便被金俊綿的手擋住了嘴,
餘下的話被他吞到了肚子裏,他震驚地瞅著金俊綿,他怎麼敢…
“吳亦凡,我告訴你,你要是敢說,我就…我就…”吳亦凡看著他“我就我就”的也說不出話突然就覺得他特搞笑,居然就那麼噗嗤一聲樂出來了。
金俊綿放下手,尷尬地帶點哀怨地看著吳亦凡。
吳亦凡憋著笑問他:“我就,什麼?”
“我就和你同歸於盡!”
金俊綿氣不過大喊。
“哈哈哈哈…金俊綿你還好不好再幼稚一點啊,你是三歲小孩嗎,還同歸於盡,你吃什麼長大的啊,太奇葩了,哈哈哈,樂死我了…”
金俊綿:“……”
突然,金俊綿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接聽。
“誰啊,別煩老子!”
“金醫生,你怎麼還沒來啊?伯賢他快不行了……”
“你說什麼?伯賢怎麼了?”
聽到伯賢二字,吳亦凡像是突然換了個人一樣,也不笑了,一秒鍾整個人變得冷的像塊冰,他幾乎是把手機搶過來,對著電話裏大吼:“邊伯賢怎麼了!快說!”
金俊綿驚愕地看著他。
而電話那頭不知因為什麼掛斷了。
吳亦凡氣的差點把電話摔了。然後,他幾乎是拎著金俊綿走出大門,金俊綿奮力抵抗,但是…同樣身為男人的他,力氣還是大不過吳亦凡…
坐上車,吳亦凡狠踩油門,車子飛馳而出。
“喂,開慢點啊!”
但是車子好像越來越快,金俊綿偷瞄到車速竟然高達一百七十邁!
他以為是坐過山車嗎?
“喂!吳亦凡!你是聾的嗎!開慢點啊!!”
仍然沒有回答,他看著吳亦凡握著方向盤的手爆出了道道青筋,可見他用了多大力氣。
他眉頭緊鎖,此時,他隻想看見邊伯賢安然無恙。
車子在樸家別墅前停住。
吳亦凡再一次拎著金俊綿走進樸家別墅。
所以當門鈴按響以後,王管家焦急開門時,看到的便是被拎著的一臉無語的金俊綿和麵部陰冷的吳亦凡。
“邊伯賢在哪。”
吳亦凡用肯定的語氣問。
王管家將二人帶到樸燦烈的房間裏。
吳亦凡遠遠地便看到邊伯賢雙眼緊閉滿臉異常的紅費力地喘著氣躺在床上,樸燦烈在一旁握著他的手看著他。
他心裏生出一種無名妒火,一下衝過去推開樸燦烈。
樸燦烈是誰,他怎麼可能由著吳亦凡,他擋在吳亦凡麵前,兩個高個男人冷眼相對,周圍的氣場冷的能把人凍死。
還是金俊綿打了圓場,他悠悠地走過去,說:“我說,兩位,你們再這麼天荒地老的看下去,床上的人我可不保證還能不能救活…”
“…”
“…”
兩人都無語,都識相的靠在一邊,金俊綿就夾在兩人用眼神殺死對方的氣場中,給邊伯賢看病。
過了一會,他起身,對兩人說:“兩位大少爺,據我來看,伯賢他…”
他頓了頓,兩人同時湊過來,不約而同地問:“很嚴重?!”
反應過來後,這倆人互相嫌棄。
金俊綿說:“伯賢他…”
“金俊綿說:“伯賢他…”
“金俊綿,你怎麼跟個娘們兒似得,他他他個沒完!別他媽給老子賣關子,他到底怎麼了?!”
樸燦烈吼道。
金俊綿忍無可忍,他使勁壓著怒氣閉著眼睛說:“他隻是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吃點退燒藥,睡一覺就好了。”
話音剛落的瞬間,吳亦凡鬆了口氣。
樸燦烈愣了愣,問:
“隻是這樣?”
金俊綿簡直要抓狂了好嗎!
“隻是這樣,不然樸大少爺還想哪樣?!”
金俊綿忍著怒氣說。
“沒事就好,你可以走了。”樸燦烈鬆了口氣說。
可以走了?可以走了?他竟然這麼說!千裏迢迢地催命似得把他金俊綿像條寵物狗一樣招來,結果虛驚一場就算了,他居然說沒事自己可以滾了?!
雖然心裏如同千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但表麵上他也不敢發怒,畢竟樸燦烈是他金俊綿的老板,這是真的。
他忍著想要上去把樸燦烈撕了的衝動,扯出了一個很醜的笑臉。
“那我走了啊,樸.老.板。”
他聽到自己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說。
在邁出門之際,他聽到樸燦烈說;“啊對了,家裏好像沒有退燒藥了,金俊綿,你正好出門,買點回來。”
金俊綿氣的直跳腳時他聽到樸燦烈又說:“順便把這個人也帶走。”
他手指吳亦凡。
金俊綿:“……”
吳亦凡:“……”
出了樸家大門,金俊綿看著吳亦凡,那眼神像在說“識相的還不快走”。
吳亦凡同情地看了看金俊綿,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轉身離去。
金俊綿像是想到什麼似得,衝著吳亦凡離去的背影問:“喂,吳亦凡,你和伯賢什麼關係?”
吳亦凡的身影僵了僵,然後金俊綿聽到他用帶有磁性的嗓音說:“沒關係。”
然後,他越走越遠,直到他的身影完全被夕陽覆蓋了,金俊綿才回過神,原來,他盯著他看了那麼久,久到他自己都沒發覺。
可是他怎麼就覺得他的背影那麼孤寂呢?也許他心裏還是有溫暖的一麵吧,也許他的冷淡和疏離真的是有苦衷。
金俊綿搖了搖頭,向反方向走去。
買完藥回到樸家已經是傍晚,因為樸家別墅在遠離市區的半郊區,而金俊綿又是走著去的,所以他回來的較晚。
他走進樸燦烈的房間,看到的一幕便是樸燦烈站在邊伯賢床前,看著他,不說話也不動地方,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那一刻,金俊綿便篤定了樸燦烈是喜歡邊伯賢的,並且是喜歡著。
因為,這感覺跟他自己多像啊,隻需要看著他什麼都不說,靜靜地看著,就覺得已經足夠了。然後,他又想起之前他看著吳亦凡的背影發呆了半餉的事,頓時心頭滋生出一種異樣的情緒來。
他是不是喜歡吳亦凡啊?
嗯,應該吧。
他自己這樣想。然後,他走到樸燦烈身後,把手裏的藥扔在床頭櫃子上,拍了拍樸燦烈的肩,輕輕地說:“別騙自己了,其實你是喜歡他的吧。”
然後,他明顯感到樸燦烈的身形頓了頓。
樸燦烈並未說話。
他拿起床頭的藥出去了。
金俊綿歎了口氣。
看來,果然他還是當初那個樸燦烈。那個別扭不敢承認卻又深情專一的樸燦烈。
可到底為了什麼,燦烈和伯賢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曾經親如骨肉的人,現在卻…金俊綿一直也想不通,難道僅僅是因為那個女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