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邊伯賢，那些回憶為何那麼美，那麼美。”
四月五日，清明踏青，五中高一全體學生去了近郊爬山。
“大家加快腳步，馬上就到山頂了！”
教導主任在隊伍最前麵喊著，頓時隊伍中所有的班都發出抱怨的聲音。
“什麼啊！這麼高，累都累死了！”
“就是啊，要是有個男朋友幫我背包就好了。”
“你們看夏曦若多神氣，樸大校草一個人把她的東西全包了，這倆人秀恩愛秀的也太明顯了！真是氣死了！”
“就是就是，也不怕教導主任看見。”
…………
抱怨聲此起彼伏。
不過都是些愛慕樸燦烈所以對夏曦若羨慕嫉妒恨的女生們的閑言碎語，邊伯賢並未在意，隻是在走著自己的路，拿著自己的包。
這並不是第一次春遊了。
小學初中都有過春遊，每一次邊伯賢的包都是樸燦烈拿著的，他還承諾過這輩子邊伯賢的東西都由樸燦烈包了。
果然，承諾終究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煙消雲散，連記憶裏都不再存在，隻有他一個人在這裏黯然神傷。
“喂！”
有一個人從背後拍了拍邊伯賢的肩，邊伯賢緩過神來看向身後，卻發現身後除了那些女生給自己投來的愛慕的眼神空無一人。
“我在這呢！”
邊伯賢這才轉過頭來看清眼前的女孩。
是她啊。
到底還是有些印象的，她不是那天在十班門口給自己和樸燦烈介紹夏曦若的那個女孩嗎，好像是夏曦若的朋友，不過邊伯賢自認為和她淵源不大，她怎麼會過來。
“邊伯賢，你怎麼那麼呆啊！”
宋欣然嗔笑道。
瞬間，邊伯賢的心髒似乎被擊中一般。這句話……他記得，當初他和樸燦烈初相識的時候，他也是這麼說的，那時候……他隻有五歲，還在上幼兒園。
幼兒園的時候，邊伯賢沒有朋友，因為他沒有父母，是個孤兒，所有小朋友都孤立他，特別是有一個男生，叫李嘉恒，他帶頭不理他，說自己是沒父母的野孩子，讓大家都離自己遠一點，那時候，真的很孤獨，可就是在他那麼被大家孤立被大家瞧不起的時候，隻有一個人跟他說話，隻有一個人願意理他，願意把一塊錢的草莓冰棒掰一半給自己吃，願意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雞腿飯撥一半給自己吃，他總是願意恨不得把天下所有好吃的好玩的東西都給自己，那個人，就是樸燦烈。
他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邊伯賢，你怎麼那麼呆啊？”當時的他對人有防備之心，才那麼小就明白了人情世故，所以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樸燦烈，卻不料他說了這樣的話，使他畢生難忘的那樣的話語。
他說：“邊伯賢，我們做朋友吧，我以後會永遠永遠對你好。”
永遠永遠，這個詞深深印在邊伯賢的心上，像一個印記，再也抹不掉。
回想起，從那時自己就義無反顧地喜歡上了這個少年了吧。是啊……從那麼久以前，已經有多少年了邊伯賢數不清了，那時他就想啊，怎麼會有這樣美好的人呢，他想啊，自己一定要用盡一生的力氣讓他幸福，因為，他本就是應該讓大家嗬護的少年啊。
他記得有一次，就是那個霸道不講理的李嘉恒，把自己圍在樓門棟門口，帶了一群和自己一樣大的孩子，揚言要給自己一點教訓，原因就僅僅是那天中午他多吃了一碗飯導致李嘉恒想去盛飯的時候沒盛到，他跟誇張地說自己餓肚子都怨邊伯賢。再加上，那時他和樸燦烈是幼兒園的兩大派。所謂的兩大派就是，孩子們被分成兩撥，一波跟隨李嘉恒，而另一波則跟隨樸燦烈，那時候，孩子們之間的界限就已經劃分的如此清晰，正因為自己和樸燦烈處的好而之前他就看不慣自己，所以李嘉恒才會看自己更不順眼，這天隻不過是他隨口找個理由教訓自己而已。
“給我上，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小子！”
李嘉恒在孩子們中間發號施令。
他手一揚，孩子們便像自己圍過來。
邊伯賢被那麼多孩子圍堵在牆角裏，毫無反抗之力，孩子們的拳打腳踢讓邊伯賢被弄得狼狽不堪。
就在這時，救星及時趕到。
“你們這麼多人欺負一個人，是不是太卑鄙了啊？”
樸燦烈從逆光的地方走來，嘴角帶著邊伯賢最喜歡的笑容。
“燦烈！”邊伯賢像是找到了大海中的浮萍一般，撞開了那些孩子們向樸燦烈跑了過來。
那時候，他就想啊，也許樸燦烈真的是他這注滿不幸的人生中的幸運，他感謝上蒼能遇見他。
也許，樸燦烈，你不會知道，那時若不是你在光明處等我，我不會有勇氣穿越阻礙向你奔去。
“樸燦烈，你什麼意思啊？想來英雄救美也看清楚對象好嗎？他叫邊伯賢，他是個野孩子，我隻是代表大家教訓教訓他而已，你少來破壞好事！”
李嘉恒惡狠狠地說。“野孩子？李嘉恒。”樸燦烈壞笑著揚了揚嘴角接著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現在站在這裏，放學了不回家，按你說的那你不也是野孩子一個嗎？”
話音剛落，邊伯賢就看到李嘉恒原本洋洋得意的臉瞬間僵了，他惡狠狠地看著樸燦烈，指揮著後麵的五六個孩子：“你們愣著幹嘛？！還不快去給我狠狠地揍這個狂妄的小子！”
樸燦烈嘴角微微上揚到一個好看的弧度，他對邊伯賢輕輕地說：“等著我，我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
然後他便投身到戰鬥圈中。
邊伯賢一時之間失了言語，直至今日他仍然記得那天晚上他嘴角微微上揚的自信的笑容和他似是微風般蕩漾在邊伯賢心頭的話語。
邊伯賢呆站了好久，久到樸燦烈已經利索的解決了戰鬥，久到李嘉恒帶著敗下陣的孩子們揚長而去之後，久到血紅的夕陽染紅了半邊天……
“伯賢，你沒事吧？”
樸燦烈關切地問道。
邊伯賢感到眼眶濕潤，淚水似乎下一秒就要流出來，但他倔強的強忍了回去，他不想讓樸燦烈看到他哭的樣子。
他用像是哭過後的沙啞的嗓音回道：“該是我問你，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
“我沒事，他們哪有本事傷到我啊！”
邊伯賢還是不放心，他用手來回轉了轉樸燦烈的身體，確定安然無恙後終於鬆了口氣。
“你……為什麼要救我？”
邊伯賢小心翼翼地問。
“因為不想看到你受欺負，因為不想看到你受傷。”樸燦烈幾乎是脫口而出。
邊伯賢呆呆地看著樸燦烈，張了張口才發現他說不出什麼話。
“以後誰再敢欺負你，我樸燦烈一定會把那些欺負你的人都打跑！我保證！”
樸燦烈舉起三根手指，在微弱的路燈下對著邊伯賢發誓。
那樣的黃昏，那樣如血的夕陽，那樣的少年，那樣的曾經，邊伯賢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曾經有一個叫樸燦烈的少年拯救自己於水火之中，那個少年他不但救了邊伯賢的命，他還拯救了他的靈魂，將他從無邊無際的深淵中拯救出來。他是第一個願意跟他做朋友的人，他是第一個為他打架的人，他是第一個讓邊伯賢明白幸福的感覺的人，他是第一個讓邊伯賢知道什麼叫心動的人，所以經年之後，無論他做出什麼事，邊伯賢永遠都會記得他曾經是那麼那麼溫暖的人。
其實，有時候，有回憶，真的就夠了，無論你置身於多麼痛苦的現實中，隻要曾經有過讓你之後想起可以嘴角上揚的回憶，那麼，連死都變得不可怕了。
至少邊伯賢是這麼想的。
======回憶終結======
“喂，邊伯賢，你想什麼呢？！”
宋欣然伸出手在邊伯賢眼前晃了晃。他這才緩過神來，原來他們已經不知不覺間到達山頂了，可……樸燦烈呢？
“燦烈呢？”邊伯賢可能還沒太緩過神，燦烈的名字脫口而出。
宋欣然也沒在意，她手指了指靠樹邊的正在撩起女生頭發的男生說：“校草先生在那兒呢，嘿嘿，敢情是和曦若調情呢……”
宋欣然的話無疑是一把利劍，一下一下淩遲著邊伯賢的心，他好像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在心髒處回響著。
宋欣然看到邊伯賢眼底流露出的莫名的悲傷，她不解，但是心疼。
她最見不得邊伯賢傷心了，她不知道什麼叫喜歡，她隻知道自己像眾多女生一樣愛慕著邊伯賢，但又和她們不一樣的愛慕著他的身心，她希望他可以永遠都開心下去，有一句話不是那麼說的嗎，愛一個人，是要看到他幸福就足夠了。
宋欣然便是這樣的人，她想試圖了解他心底的悲傷，因為她太明白他的眼神。
那是愛而不得的悲傷。
他愛的是誰？他得不到的又是什麼？
一切一切宋欣然統統想知道。
可卻無從下手，邊伯賢和樸燦烈是兩個極端，一個開朗活潑，一個安靜從容。
他總是將自己隔離在眾人以外的世界，他總是對人有種疏離的禮貌，不像樸燦烈，對誰都自來熟的樣子，也許他們兩個做朋友真的是天造地設吧。
傍晚。
邊伯賢一人獨自坐在離營地很遠的地方，望著夜空不知在想什麼，宋欣然看到時他坐著的影子被月光拉的很長很長，很孤寂。
“怎麼不去和他們一起吃燒烤啊？好不容易來一次郊遊。”宋欣然邊說便坐在他旁邊，望著他的側臉。
浩瀚的星空下，倒映著的是邊伯賢清澈明亮的眸子。
邊伯賢沒有回頭，隻是一直在望著星空，也沒有回應。
“有心事不妨跟我說說，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會自動消失。”
說著宋欣然就起身，她轉身之際，聽到邊伯賢輕聲說著：“知道為什麼星星大多都是分離兩地，離得那麼遠嗎。”
明明是疑問句，他卻故意說成陳述句。
宋欣然想她知道，可是她沒說話，她想聽他的下文。
果然，他接著說：“因為啊，我們看到的北鬥星，七顆連成一體，可是它們終究不能在一起，一旦七顆星星拚湊在一起，就再不會有那麼美的即視感，隻有保持相等的遠距離，那樣在世人看來才是最美麗的樣子。”
他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可其實有時候，遠距離會把心拉的很近，邊伯賢，星星也會有組合在一起的時候，比如，十二星座？”
宋欣然想了想說。
邊伯賢回過頭看著宋欣然，突然就那麼毫無預兆的笑了，少年的笑臉明媚如春，像是這夜空中最亮的星。宋欣然看呆了，她此刻覺得人生真的很奇妙，它會在每一個平凡的人身上刻畫出刻骨銘心的時刻，比如，現在，此刻，邊伯賢的笑臉，讓她覺得原來世上真的有怦然心動這一說。
如果說之前宋欣然喜歡的隻是邊伯賢這個人，想知道他的一切，那麼，現在，她也許真的徹底的陷入了愛情的漩渦中，她不知道這個漩渦會將她帶入怎樣的深淵，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她真的，愛上了一個人。最近，五中有些不對勁，因為五中兩大風雲校草身邊都有了佳人陪伴，走在校園裏經常隨處可見的風景便是四人同遊五中操場。樸大校草和夏曦若，邊大校草和宋欣然，夏曦若和宋欣然經常無辜被眾女生虎視眈眈的目光淩遲，每一次樸燦烈都會對夏曦若表現出“不要怕有我在”的保護架勢，而邊伯賢則是很淡然的直接無視掉那些目光，也不去理會宋欣然，他隻當宋欣然是知己，並曾多想，可樸燦烈每回都會嘲笑邊伯賢說：“伯賢啊，你怎麼當男朋友黑騎士的，怎麼對我們欣然這麼冷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