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完全可以照顧我自己。”
“別瞎說了,聽話,我們還得看你這幾天的情況再作出決定呢!”
“我會好好的,我真想離開這兒。”許可朝趙麗華笑了笑,又說:“我隻想回家,躺在自己的床上。”
6
許可的專護車先通過路氹大橋到氹仔,再由氹仔通過澳氹大橋到達澳門。車上除了趙麗華外還有一位醫生和兩位護士。途中許可接受了少量的鎮靜劑注射,看來十分悠然,同時她又興奮自己能啟程“回家”了。醫生似乎很滿意她的狀況。
許可一路上都興奮地說著回家的事。她受了鎮靜劑的影響,不時嘰咕地笑著,還說了許多不太高明的笑話。除了趙麗華和司機外,車上的人都笑個不停。尤其是趙麗華,她是不敢笑的,此刻心情極為緊張,她再次感到自己肩頭的負擔十分沉重,如果路上出了什麼差錯,她是得負全責的。她不禁又懊惱著自己,心想她不該操之過急,逼著醫生讓許可轉院治療,也許讓她在路環醫院再休養一陣要好些。醫生發覺趙麗華一直都瞪著車窗外發呆,於是悄悄把頭湊過去,壓低聲音跟她說話,惟恐吵醒了剛剛入睡的許可。
“沒事的,趙小姐,就要到了,她的情況很好,你不用過多擔憂。”
趙麗華朝醫生報以一笑,說:“她很好就行,我就是擔心以後……”
“作為她的親人,你最好不要在她麵前流露過多的顧慮和擔憂,不然對她的情緒的打擊太大,這樣是不利於她康複的。”
其實,趙麗華連許可的親人都不是,她隻是她的一個好朋友、同事而已。她真為許可難過,她將來怎麼生活?她一無所有,沒有了丈夫,沒有疼她愛她的男人,將來又有誰來照顧她呢?沒有人。這麼久了,趙麗華又開始痛恨起瑞斯文·彼得起來,如果那可惡的東西能做個規矩的有良心和責任感的丈夫,如今許可也不至於孤伶伶的無依無靠了。可是這是已成為事實,許可已完全孤立。趙麗華思索這些事的時候,醫生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然後才說:“別太過份保護她,否則將大錯而特錯了。時候一到,她自然能夠堅強起來。她結婚了嗎?”
趙麗華搖搖頭:“哦?沒……還沒有呢!我正是想著這件事,往後她的日子一定很不好過。”
“剛開始可能會,但那隻是暫時的,以後她會慢慢習慣的。別的和她有相同遭遇的人都是這樣。她能夠自助自立,甚至還可以助人,隻不過心理上有些不同罷了,這是最令人擔憂的,你們和醫院方麵一定要在她身心兩方麵都恢複健康後才讓她出院。我想醫院的人會教導她如何照顧自己,如何學會獨立,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她的個性很堅強,智商很高,她沒有理由不適應情況。”說完,醫生看了看趙麗華,用頗為讚賞的口氣繼續說,“你這兩次的決定都很正確。如果當時不動手術,那無異是一種罪行,因為那樣會使她失去精神和心智,再說她是應該轉回澳門醫院的,好讓她接受親人、朋友的安慰和關懷。”
趙麗華聽了不由轉過身來,用充滿感激的目光注視著醫生說:“謝謝你這番話。”醫生卻不答腔,默默地點頭,然後俯身去查看許可的情況了。
快到新醫院時,許可醒了過來,笑著對趙麗華說:“這次可真快,睡了一覺就到了。”
趙麗華也笑著回答:“還說呢!下次你還是別睡覺的好。”
到達澳門這邊的新醫院後,許可被推進推出,醫生們十分忙碌。他們足足花了兩個小時才辦好了住院手續,也終於將許可送進了新的病房。讓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休息。一切就緒後,他們都已精疲力竭。
“你現在沒有事了吧!許可。”趙麗華望著她接受了一劑注射後,疲倦地笑著問許可。
許可睡意朦朧地應著:“沒事,我很好……你也回家去歇一會兒吧!謝謝你。”趙麗華又囑托了一番,才離開醫院回家去。
母親從氹仔來看過許可一次,又急匆匆地走了。接下來的一個月,所有的朋友、同事都來探望過她,包括她們嘉華電影公司的蘇總。他來看望她的時候,緊張地坐在椅子上,把弄著他那從不離身的煙鬥,惴惴不安地瞪著裹在石膏中無助的許可。
“蘇總,你不用感到難為情,反正我也明白我做不了什麼事了。”
“你怎麼這麼想?”蘇總意外地問。許可就問他,他什麼時候才會放聰明些,將她給“炒”了吧!
“我不會那麼做的。許可,除非我是傻子。我要留著你,好在我退休後有個接替我的人。而且我看了你剛拍的這部電影拷貝,說真的,你又該拿一個攝影獎了。”
“真有這麼好嗎?”許可驚異地問。蘇總一向是不隨便誇獎別人的,不過她確實也聽說那部電影進入了後期製作的尾聲了,確實不錯。
“那當然。”蘇總一副真誠的樣子。
許可望了他許久,繼而才笑著說:“我想我一定快要死了,你才這麼安慰我吧!”
“什麼話?等你稍好一些我讓他們抬你到放映室去看看。可是我考慮這回忙完以後,我就真得退休了,由你出任總經理。”
“蘇總,別取笑我了。”許可說,“我可要不了你的職位,要是在以前倒是可以考慮,可現在,說不定我一輩子就得呆在這兒了。”
“你別胡思亂想,我知道你的能力,你能勝任的,到時候再說吧!”蘇總很堅持地說。
過了兩天,許可的母親和繼父都從氹仔跑過來探望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