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已被解開，疑雲也隨之抹去，而此時林西的心裏，卻依舊如此時風雪飄搖的天氣，滿是陰蒙。
山頭上另外幾人也因此時的沉寂而沉默，就連一呼一吸都十分均勻。
林西沉默了許久，見鄒老不動聲色凝視著自己，心裏忽然有了一股莫名的負疚感。微微動容的瞬間，忽然雙膝跪地朝著鄒老磕了三頭，起身後看了看林蕭一臉的呆滯，強顏一笑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欲言卻又無詞。
收回落在林蕭臉上不舍的目光，回過身朝著馬廉躬身一拜後，再次回眸瞟了幾人一眼，隨後咬了咬牙，舉步艱難般一步步朝著山下而去。
“林西……”
林西移動數步，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幾聲快步的踏雪聲，還未來得及回眸，林蕭已然來到了他的麵前，一臉平靜地淺笑道：“俺說過，會陪著你一起下山的！”
看著林蕭一臉決絕之態，林西腦間飛轉，想要以何等的方式讓他留下，畢竟這是他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怎能讓他為了自己而就此錯過。
林西欲開口安撫，怎料話未出口，耳朵裏卻傳來了鄒老溫和的聲音，“難道你不想看看子陌費盡心機想要得到的那本秘技功法嗎？如此離山又豈能是你的本意？”
鄒老的話音落地，林西眸光一亮，知道他是以委婉的方式挽留自己。
想起玄清門裏發生的林林總總，正如林蕭所說，像自己這種山村小娃或許真的不適合成為修士。與其在這爾虞我詐的江湖中尋求改變命運的機會，還不如回家放牛落得個自由自在。
回眸凝視著鄒老，林西漠然回視，淡淡道：“男兒一諾，豈可不踐？既然是要下山，看與不看又有何異？至於我的本意……已經不存在了！”說完，朝著他抱拳躬身一拜後，欲轉身離去。
林西剛一抬腳，鄒老的話語再次傳來，“你既心有芥蒂，老夫自不會多有強求。你小小年紀就如此聰穎，日後可多求學問進取功名，也不枉老夫將靜心咒傳於你的一番好意！”
林西聞之一震，腳步順勢而停下，回眸看了看距離不遠處鄒老，臉上驚瀾浮現，不解而問：“靜心咒？您老此言何意？”
自入雜役院起，林西所學的無非隻有那寥寥幾本書籍，修煉的功法更不外乎隻有凝氣卷與念力訣。至於鄒老口中的靜心咒，之前雖聽鄒老詢問過，起初以為隻是他故意套話之舉，所以並未放在心上。此時再次被提及，恐怕其中定有何等蹊蹺。
聽到林西的疑惑，鄒老臉上的神色放鬆了一下，淡淡道：“你可還記得老夫如何為你解除的迷心術？”
林西遊目慢慢地看了看四周，最終再次回到鄒老的臉上時，再次抱拳，恭敬道：“當然記得，若非您老出手，晚輩恐將……”話語未完，腦間忽然靈光一閃，看了看鄒老那波瀾不驚的臉，霎那有所明白，“莫非是那日，您老的那股眼神除了幫晚輩解除迷心術，同時也將靜心咒傳給了我？”
對於這種會神傳功的方法，林西雖未見過，但在雜役院的這段日子裏也曾聽聞一二。回想起鄒老那日為自己解除迷心術時的那雙紅瞳，霎那有所明白。
鄒老微微動容，似笑非笑的臉上看不出確切的表情，幽幽深邃的目光緊緊凝視著林西，道：“靜心咒雖對提升修為並無直接效果，但可以讓修煉者的心境靜如止水，從而達到潛心修煉的效果。與此同時，思索困惑之時可將心思全部放在思索之事上，不會旁生雜念。而且，修習靜心咒之人，無論是在記憶、思想、感知與悟性上等等，都有大幅度提升。如你而言，之所以能夠快速將心中疑惑一一解開，難道你沒覺得自己的思想與剛到山門時大不一樣嗎？”
林西聽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口中話語剛湧到唇邊卻又被他咽了回去。
正所謂當局者迷，林西竟然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境在這段時間的變化。如鄒老所言，此時的自己無論是思想還是悟性，記憶還是感知，都與同齡人隔之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