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情人心痛(1)(1 / 3)

不該盛開的浪漫之花

林一帆的心亂了沒有頭緒,他剛剛知道鍾情自己,就要和自己去杭城西湖蘇堤岸上散步的少女竟然是20年前初戀情人的女兒。

他不知道自己怎樣做社會和生活的角色。把人生舞台的戲唱下去。

他和桃花一樣漂亮的村姑真正的初戀在四月的小鎮街頭,東橫河供銷社門口牆壁上,他擁著白紅桃,左手撫摸她的奶,右手摟住她腰,她才二十出頭,臉上有絨絨的纖毛,春天晚風卷起繡花短袖衫,捧著她芬芳溫馨的臉,令人心醉,那是一九八二年,一晃二十年,逝水的日子被風吹過被雨浸過,他那時是一名純情的戰士,在北京當警衛兵,他心目中女神一樣貞潔的女教師除了九○年出去當過二年公關小姐便一直窩在鄉鎮中學裏當語文教員,最近,剛四十的她由民辦教員轉正成公辦教員,工資獎金翻了倍,小日子過的蠻紅火。他想,她終於還是聽從他的話當一名園丁,臭老九變成香豆腐幹,實現了他曾經在初戀情書裏啟發她的內容。他在白楊樹軍營下把手絹塞進信封裏寄給她時,她為真情流淚。

林一帆當十多年的兵,傻乎乎的。他沒有什麼手藝,靠著一支筆,雖也發表過一些馬屁文章,獲過新聞和文學的低檔次獎勵,他混過官場,因為沒有官場的竅門,少了官場的奸計,他沒有走上周大新小說中《向上的台階》;官場要有所作為需要是人才更是奴才,需要費盡心計做偽君子當小人,他的秉性不適合官場,又沒有商場的一通百通的機靈,隻在閑雜中的小鎮被貶到一個閑雜無聊的文化站混個差事,搞群眾文化工作。於是,在他的生活裏少了色彩。他所處的小鎮三麵環山,有茶葉的春天,他打電話給村裏當書記村長的中學同學厚著老臉皮張口要些春茶,他說:“我也沒有其它啥愛好,請老同學滿足我這個要求”。

“哈哈,四類份子,好長時間沒聽見你悅耳聲音了”。他辦公樓空蕩蕩在四樓,便有了這個土改期間被打入底層不在好聽的稱呼。

他不願就如此浪費生命,人生最美好的四十歲壯年,是第二個青春期,在跨世紀的明媚陽光下,弟兄們在商場、情場、官場奮力拚搏活的有滋有味,他空有滿腔熱情和才華無處宣泄,偶爾在小報上刊幾首小詩發幾篇散文,兒女情長的東西讓一些電大職校的教師認同是個作家。於是,便在教師們指引下,他收了幾個愛文學的學生,有時受邀請到職校去講幾課文學和人生的課題,其實有關人生的話題,九十歲的文壇大師們都沒有弄出個眉目。

他心焦如焚,浮躁不安又無可奈何。他常臨窗仰望遠處的青山,電視塔旁飛躍的鴿子,東橫河流向遠方的銀白流水,初戀的愛河裏隻有浮萍。

小鎮剛被評為省裏的衛生鎮,石駁岸邊有椅子和重楊柳,橋欄杆剛刷過,他和幾個在村上當幹部的幾個朋友在小鎮彩雲酒家吃過晚飯,悠閑地走在河邊上。

他在北京香山坡上采集的紅楓葉,他夾在書裏曾有幾次想寄給他初戀的情人,但廉價的隻值五角錢一片的紅楓葉又能給對方什麼樣的感覺,再讓她想起那美好的春天?他探親時和她一起在小學校宿舍裏接吻,在竹林裏追逐,喝醉了酒連自行車一起跌倒在麥田溝裏的苦澀戀情?

他在城市打工的幾年裏,偶爾騎摩托車回村的黃昏,見過她幾次,但已沒有勇氣喊她。隻是見到四十歲的她豐美,還是愛穿桃紅衫潔白褲,映人注目的套裙或衣褲。他沒能實現他的理想,馳騁官場,隻是實現了兒時的作家夢而己,在物欲橫流,人的價值以錢為恒量單位的時候,他對作家的桂冠又變得索然無味。他擁有滿腹才情,已沒有激情。

他正計劃盤算著40歲人生的軌跡該如何糾正,什麼狗屁作家?他確實看透了,和他一起高中畢業的同學當上了副書記、副鎮長、地區政府秘書長,就是連夠不上幹部資格卻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村委主任村支書也有一大把,他的通信錄小本上已記滿了許多時代造就的男於漢,他年輕時想利用作家的晃子騙些少女的純情,而成熟的少女們早已把他的夢碾碎。他的青春象風幹的竹蒿被歲月的江河浸埋的枯黃。

無雪的冬天,生活沒有風景,剛下過雪的春天裏,他的情性憂鬱和煩躁,傍晚,在糧倉米囤邊,看見2隻鼠一前一後悠悠漫步,後一隻鼠咬著前一隻鼠的尾巴,仔細地看,才發現兩隻都是瞎眼。他覺得自己就象一隻瞎眼的鼠。在自家苦心經營10餘年才蓋起的農家小樓前,他種石榴和棗,也種向日葵和葡萄,無私的花園有著他的低吟,他的心被一種美麗牽掛著,他在黃昏的桌下寫道:

盛開的花朵已經衰敗

故鄉的清香多麼漫長

麵對家園滿麵憂傷

心中的理想何處飛翔

靈魂燃燒著星辰

守望遠方簇擁的雲彩

流浪歌漂泊在伊甸園

愛情的蓓蕾柔情未醒

他伏在書桌上一伏就是大半夜,他以前情緒好,一個晚上可以拿出萬字以下的短篇小說,可以寫兩篇散文,一個小時千把字,想象力豐富活躍。可現在寫詩沒有意韻,寫小說沒有情節,寫情書沒有方向,要知道他的文學創作是從寫情書起家的。他在連隊,情書往往是原版。鄰鄉一個戰友,他幫著寫了整整四年情書,戰友結婚的那一日,他去參加婚禮,戰友的妻,一個紡紗廠女工專門敬了他兩杯酒,陪他跳了兩輪舞,如今他成了一個閑人,機械地上下班,然後徒著手站在家門口看風景,觀測黃瓜開花的疏密,觀測西紅柿和辣椒花的比例。樹葉抖動和金麥翻波的季節,無法割開那些神話,凝望藍天光芒,渴望佳麗的羅裙,曾經孕育幸福光芒的紅手帕,勾勒的是跳躍的日月,風和雲產生出多少泥和水的悲慘故事,看著田野陡然聳起的墓,他的心涼的象浸在春播的稻種缸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