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承烏黑濃密的發絲間,有一根銀白的發絲赫然躍出,生生的刺著沐子妡的雙眼。她反反複複地想著,顧少承也隻比自己大幾歲,居然也有白頭發了。
她下意識便是要掩飾過去。拔是不能拔的,否則顧少承一定會發現。但若是不拔,遲早也會被顧少承發現。
這麼一瞬間的遲疑,顧少承便已經敏銳的發現了,立刻問:“什麼?”
沐子妡清楚顧少承的脾性,知道掩飾不過去了,索性拔下了那根白發,輕描淡寫地道:“子妡在想,我的爹爹三十歲時便由白發了,皇上怎麼如今才長第一根。”
這句話大大緩和了顧少承緊張的麵色,他接過沐子妡手中的白發看了一眼,緊緊握在手中說到:“這是我的第一根白頭發。”
沐子妡見皇帝並未大發雷霆,心頭大石便放下一半:“聽說太上皇在世時很喜歡喝烏桑葚茶,臣子妡也想囑咐太醫院做一些,少承,你可願意和我一起嚐嚐麼?”
顧少承看她一眼,神色稍稍鬆馳:“你喜歡的話,我就陪你吧。”
沐子妡恍若若無其事般替顧少承重新輸好了頭發,顧少承低低道:“再沒有了吧?”
顧少承的語氣是微涼的潮濕,沐子妡點點頭,溫柔道:“哪裏來這樣多,一根而已。我倒想著,若子妡與你都有了白發,那也算是白頭到老了呢。”
顧少承笑了笑,靜默著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也難怪,顧少承素來極重養生之道,每日晨起必得先飲一碗銀耳羹,早朝回來便在庭院中打一套五行拳舒筋散骨,午睡後照例是一碗濃濃的枸杞黑豆茶,晚膳後必含了參片養神片刻,到了睡前又是一碗寧神燕窩安眠。
這些規矩,沐子妡跟了顧少承多年,也學了大半。除了不懂打拳,早晚也是如是保養。此外,顧少承連一飲一食都格外注意,喝酒不必說了,基本不喝醉喝醉傷身體。
平常都是喝一些太醫院調製的龜齡酒喝鬆齡太平春酒,可活血安神,益氣健身。
而壯陽氣的鹿肉更是膳食上最常見的東西,除此,便是十分清淡的新鮮時蔬了。
替顧少承整理好行裝後,沐子妡便送他去上了早朝。
起來這麼一弄,回到殿內的沐子妡也是沒有了睡意。
窗外花盛似海,如錦如繡,端的是一派盛世華景。
殿中關閉得久了,有些微微地氣悶。
沐子妡站起來去推開了旁邊的窗子。
光線透進來,是的房間裏的事物都籠罩上了一層亮亮的光暈。
滿朱紅碧翠宮苑的每一個角落,一樹一樹紅白紫薇簌簌當風開得正盛,襯著日色濃淡相宜。日光灑過窗外宮殿飛翹的棱角投下影來,在室中緩緩移動,風姿綽綽,好似漣漪輕漾,恍然生出了一種無言相對的憂鬱和惆悵。偶爾有涼風徐徐貫入,拂來殿中一脈清透。隔著遠遠的山水潑墨透紗屏風,吹動幃簾下素銀鏤花香球微擊有聲,像是夜半雨霖鈴。滿室都是這樣空茫的風聲與雨聲,倒不像是在沉悶的宮中,像是在開闊的郊外。
沐子妡在宮裏坐的實在是煩悶了,便說要出去散散步。今天的天氣甚好,沐子妡在外麵慢慢的散著步。
剛要走過一個拐角,就聽見前麵一片女聲,抬眼一看,一堆妃嬪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沐子妡向來不喜歡這種場麵,便退在旁邊沒有上前。
那些妃嬪談笑的聲音甚是大,沐子妡這邊不想聽見也會聽見。
隱約聽見那堆妃嬪談論到了自己的名字,本來想走的沐子妡站著聽了一會。
卻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原來軒轅帝已經來到了京城,在京城最有名的酒樓住了下來。
而且還點名要他沐子妡去接才行,這可讓沐子妡有點詫異。
軒轅帝這個熟悉的名字讓她不禁回想起當年的那些事情,沐子妡從心裏不喜歡軒轅帝這個人。
當初他利用蘇毓生把自己從顧少承身邊綁走,害的自己這些年遭遇了這麼多事情,還好自己回到了匈奴國。
可是既然他放出了風聲,她沐子妡也不能不去,畢竟要以大局為重,少承肯定早就知道這個事情,可是為什麼昨天沒有告訴自己,沐子妡大概心裏有了猜測。
沐子妡心裏做好了打算要去會不會這個軒轅帝,便等到顧少承下朝後,跟他聊了這件事情,顧少承自然是不肯的,不然昨日就跟沐子妡說了,可是沐子妡也十分倔強,最後顧少承還是同意了。
但是隨行的侍衛需要他挑選出來的才行,這個沐子妡當然是沒有什麼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