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hmygod!姐姐,你這回可撿到寶了,竟然懷了他的孩子!你怎麼之前都不告訴我那晚的人就是他?”
“我以為你知道。”
“我怎麼可能知道?Kelly那隻老狐狸肯定收了他不少錢,所以才會一反常態替他保密。”
“那我現在怎麼辦?”
“趕緊告訴他!”
“告訴他?”
“嗯。讓他來做決定。他如果能娶你是最好,即使不娶,肯定也不會讓你吃虧。畢竟,你懷了他的孩子。”
葉素又默然無言。
“哦,你應該沒有他的電話。你等著,我去幫你問Kelly姐。”
“不用了,”葉素慌忙說道,“我有。”
“你有?”張然異常驚訝。
“嗯,不久前,他來我家提親了。”
“哦,天啊天啊!姐姐,你這是什麼命啊!”張然尖叫道,“那你還在那憂傷什麼,趕緊跟他說啊!難道他會播了種,卻不收割?”
“我……萬一……萬一我告訴他,他以為我非嫁他不可呢?”葉素吞吞吐吐。
“你不想嫁給他?”
“我們的開始太不堪……”
“你就作吧,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我是你,早就撲上去了!他如果能喜歡我多好啊,我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危機四伏了!”
“你……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感慨同人不同命。”
“你和你家那位怎樣了?”
張然點起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個飄渺的煙圈,“老樣子,我依舊隻是他的**,別人口中的‘小三’。”
“他還沒準備離嗎?”
“八字還沒一撇呢!他老婆終於放下身段要去做試管嬰兒了,可能她生孩子之日,就是我們的分手之時。”
“其實……”
“你不用勸我!”張然截住話頭,“他不判我‘死刑’,我絕不會放手!”
“何必呢?也許之後會遇到更好的,也說不定……”
張然仰頭大笑,“你太天真了!‘下一個會更好’這種幾百年來安慰人的爛好話,你也去信!你聞不到一股酸溜溜的失敗者的味道?沒有得到就寄寓於看不見的未來,典型的‘酸葡萄心理’,我可不想做那隻灰頭土臉的狐狸。”
“雖說女人用孩子拴住男人未免老套,但畢竟屢試不爽。我最近一直在吃促排卵的藥,希望能趕在他老婆之前‘母憑子貴’。”
“可是……”葉素支支吾吾地說,“一個男人隻是……因為孩子而娶你……會是……愛嗎?”
“你高估我了!我從十五歲被男人**之後就再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人不能奢望太多,既然要錢了,又何必去糾結愛呢?”
葉素無奈地一笑,“想得明白也挺好,就不會執迷。”
“但願吧。說起懷孕我想起一個笑話。我有個姐妹,叫‘豆豆’。有一次,不小心懷孕了,要去醫院流產。當時我和他‘幹爹’,哦,男朋友,在手術室外麵等她。突然裏麵傳出她呼天搶地的叫聲,我們都替她捏了一把汗。雖說是‘無痛人流’,總還是痛的。正當我們為她擔心的時候,手術室裏響起了一個男醫生陰陽怪氣的說話聲。他問豆豆,‘痛嗎?’,豆豆肯定說痛。本以為接下來,醫生會安慰她一番。可是沒想到,醫生竟說,‘比起你爽的時候,這一點痛算什麼?’”張然哈哈大笑。
但笑著笑著,聲音漸漸淒涼,慢慢嗚咽,最終寂然。
“然然……”
“我沒事,”她吸了吸鼻子,“你要記住,孩子是無辜的……”
葉素掛了電話,站在陽台上靜靜發了一會兒呆。傍晚五點多,天空依舊一派澄明的光景。起了晚風,一絲微溫迎麵撲來。沒有料想中的涼意,反而多了不得紓解的躁動。心中有了期待,越是得不到,越是難過。“飛蛾撲火”的悲劇宿命,也許有人唏噓,有人感歎。但張然之類於道德禮法所不容的,就像是“溫水煮青蛙”,最後隻會落得一個自食其果的罵名。
她不由想起了亦舒的《喜寶》。
喜寶有三個願望:第一個是要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愛,那就要許許多多的錢;萬一兩者都無,那就希望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她是一個淒涼卻聰明洞達的女子,就像張愛玲筆下的所有女子。她們有經世治國的智慧,卻隻能徒然地在男人的世界裏掙紮出一條愛情婚姻之路。而她們的掙紮,在世俗的眼裏,多半成了貪欲、野心。勝利了,一世安穩;失敗了,眾叛親離。
也許張然更為不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