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的空檔,王修謹已經抽完了煙,這會兒正光著膀子在脫褲子,看樣子是準備去洗澡,我看了看他,問道:“那主墓室在哪兒?”
王修謹把手裏的滿是灰塵的褲子往牆角一扔,道:“就是那間婚房。”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走進了浴室,剩我一個人傻站在房中。
就是那間婚房?隻有一具空棺的那個狹小墓室?
王修謹沒有必要騙我,但是我卻不敢相信。
一直以來,我對主墓室的定位,一直都是珠光寶氣,金碧輝煌的,雖然偶爾會因為粽子之類的而搞得陰氣森森,但是那不妨礙我對主墓室滿是金銀珠寶的幻想,可王修謹現在告訴我,那間小小的,幾乎什麼都沒有的房間就是主墓室!
我是怎麼也接受不了。
浴室裏的水聲嘩啦啦的響,聽得我格外煩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心理問題,總感覺王修謹洗了很久,就在我憋不住都要衝進去問他憑什麼這麼說的時候,他圍著浴巾出來了,第一句話就是,“我爹說的。”
我望著他胸膛上的水珠怔怔出神,王老道花了十年在這個墓上,他說的話,我沒有理由不信。可是答案是有了,卻不是我要的答案,在這一瞬間,我特別能理解錢老頭聽到二大爺說沒看到南叔時的那份不悅。
王修謹這會兒就穿了個平角褲,許是給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往前兩步一貓腰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給裹了起來。看起來相當柔弱。
這時候我也沒心思去想他到底怎麼了,腦海裏一直在尋找能夠推翻這答案的線索,然後,我就想到了那白玉門上的詩句。
就是因為那幾句詩,我們才先入為主的認定這是趙飛燕的墓,這會兒說是趙合德,總讓我有種鳩占鵲巢的感覺。
王修謹在床上窩了好一會兒,轉頭見我還是愁眉不展,又補了一句,“但是趙飛燕也在裏邊兒。”
我一愣,“怎麼說?”
王修謹:“記得那個屏風麼?屏風上就是趙飛燕。”
我歎了口氣,這又是在說什麼,眼下的問題還沒解決,能不能不要給我找別的麻煩了。
王修謹清了清嗓子,“這麼說吧,那金絲屏風上畫的女子,就是趙飛燕,用的顏料,是趙飛燕本人的骨血。”
我給他說的一激靈,頭頂的烏雲裏好像透出來一絲亮光。
“準確的說,這是一個三人墓,趙氏姐妹都在裏麵,隻不過主家是趙合德。”
我:“那除了趙氏姐妹,還有一個人呢?”
王修謹:“那個會彈琴的粽子。”
我一頓,想起之前大和尚說起的種種,加以聯想,這麼說來,我們之前在班超墓裏看到的那個女粽子,不就是趙合德本人了?
我可是看過她的臉的,簡直就是禍水,這麼說來,倒也對的上了。
可趙合德要真是墓主,把趙飛燕,自己的姐姐的骨血當做顏料,畫在屏風上,又是在搞什麼名堂?
我當下就問了出來,王修謹卻搖搖頭,“這倒沒說。”
本來開了一路的車,我還有些乏,到這會兒卻是完全的清醒了,把王修謹自己扔在房間,自顧自的去了書房。
自從畢業後,我就幾乎沒進過書房,老李倒是每天打掃,所以也還是一塵不染,我望著架子上那一排一排的史書,目光飛速轉移,沒用多大會兒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一本足有字典厚度的舊書,《飛燕傳》。
我一個人,開著燈,抱著書,在書房裏熬了一晚。
直到天亮,我才放下書本,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慶安世。
慶安世是成帝的侍郎,在趙飛燕所有的情夫中可以算得上是地位最高的人,也是唯一一個,會彈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