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總供給角度調結構
《檢察風雲》:從總供給角度看,應該怎樣調整宏觀政策結構,降低就業率,來提高經濟效率呢?
劉偉:宏觀地看,物價總水平和失業率的提高並行就是滯脹。物價總水平、宏觀問題講的不是股市或樓市等某一個產品。
因為滯脹的局麵很複雜,宏觀政策選擇起來也很困難,所以必須就要考慮:第一,這一輪拉動增長的效應能否盡快顯現出來,增加就業,如果顯現得越快,就恢複得越好(即使出現通脹),我們政策掉頭時候的“本錢”就越大,就可以把宏觀政策搞得很緊來治理通脹了,“彈藥”充分;第二,如果通過一輪政策下去帶來的增長不大,失業率不低,通脹一來就不敢大手筆地治理通脹,因為失業的壓力太大了。因此,宏觀經濟政策的選擇和拉動增長的效應,對未來經濟效率的提高至關重要。
《檢察風雲》:控製滯脹必須提高經濟效率,那麼未來滯脹的關鍵因素有哪些?怎樣才能有效控製滯脹?
劉偉:的確,此時要特別考慮這一輪刺激經濟增長的效率情況。因為未來出現滯脹的關鍵是成本提高,包括勞動力成本、土地成本、資本品的價格、生產數據投入品(煤電運油、上遊投入品)的價格。特別是在這兒,一方麵資本品、稀缺品的價格在提高,另一方麵,關鍵是人們掌控和使用的效率能否提高。滯脹的要害是成本推動的,那就是成本在提高,產出沒有壓住它,所以要特別突出刺激經濟增長的效率情況,技術含量、投入產出比越好,未來滯脹的可能性就越小。
《檢察風雲》:調結構與提效率之間,存在怎樣的關係?
劉偉:結構變化是效率提高的函數,即由於效率的改善,在部門之間、地區之間、企業之間效率改善的速度和程度不一樣,使其在國民經濟中成長的競爭力不同,然後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和影響力就有了結構性的變化,包括地區結構、行業結構、企業結構。所以,結構變化是效率改善的結果。
這兩者是中長期的事情,而不像刺激總需求那樣,措施一下去就見效。
《檢察風雲》:結構的調整,是為了提高效率。此間,必要的銜接點有哪些?
劉偉:從總供給角度調整結構,提高效率,就需要技術和製度的改變。所以,要把近期和中期的任務銜接好,把需求管理和供給管理、總量擴張和結構調整、速度提升和效率改善,統統銜接好。這才是在能夠有效地保增長、擴就業的同時,避免未來中期出現滯脹的根本辦法。
當時麵對國際金融危機,中國意識到,近期威脅主要是衰退,中期主要是滯脹。治理衰退就是刺激總量需求,但是治理滯脹就不是總量的問題了,而是供給問題,就要有結構的變化、有效率,這樣才能把成本降下來。
市場化方向不容逆轉
《檢察風雲》:通過這些年的國際金融危機考驗,中國經濟政策尤其是貨幣政策還有哪些不足?一旦危機到來時,我們使用金融工具時可能出現哪些問題?怎樣改進?
劉偉:這是個很大的問題了。因為中國的貨幣政策肯定有問題,各個國家的貨幣問題都在通過這次危機自我檢討。有人認為貨幣政策根本就沒有用,甚至認為危機是貨幣政策惹的禍,然後讓財政政策來買單。
但在中國,說句老實話,不是貨幣政策不夠鬆,而是貨幣政策的傳導機製有問題。整個社會製度,使得整個貨幣的擴張傳遞不出去,實現不了,這個是很要緊的問題,比如心髒需要供血,但是血管這兒被堵塞。這恐怕是未來需要解決的大問題。
《檢察風雲》:此外,對中國與世界的一體化問題您怎麼看?
劉偉: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怎麼和發達國家一體化?我們有自己獨立的民族文化和意識形態,和西方的基督文明怎麼一體化?我們有自己的社會製度的經濟、社會、法律、行政製度,你和西方的製度怎麼一體化?
中國要是真正進入西方的一體化,弄不好自己要蒙受更大的災難,付出更大的代價。所以,一般我們不要撇開自己和國際的現實,去盲目簡單講一體化,像曆史上東歐的一體化實踐都證明是失敗的。
但是要知道,不能由此而反對全球化。全球化一定是趨勢,是遏製不住的曆史潮流。中國以後的經濟發展一定是全球當中的一部分,中國利用國外的資源和市場,一定是全球化的一個內容。這是對中國體製影響非常關鍵的問題。
采寫:朱敏
編輯:程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