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寶殿上,皇上宣布:“因永福客棧破產閉歇,現所有永福客棧資產由官府接收,革裴明珠淳嬪尊榮,貶為庶人,判斬首示眾,於本月十五日正午十二點菜市口行刑。”
“張文楷聽旨,監斬裴明珠。”
如一個響雷炸在文楷耳畔,文楷愣了一下,跪下千斤重的膝蓋:“臣,接旨。”
監獄中,窸窸窣窣的開鎖聲音傳來,牢門打開,蕭山走進來,穿著一身明晃晃的官服立在明珠麵前,問候明珠道:“老板娘,你還好嗎,我想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很久了。”
此刻的蕭山身為慶桂大人的乘龍快婿,又兼在永福客棧查處中立了功,已在督查部門謀得了職位。
明珠笑了笑:“蕭山,一切如你所願,你是不是很滿意。”
蕭山的目光閃過一道凶狠的光:“我是日升客棧老板魁鍾玉的兒子,我的父親做客棧做了二十年,卻敗在你手裏,客棧沒了,連命都沒了。風水輪流轉,現在該你了。”
“我是要沒命了,除了我的命,難道你就不想要些別的麼,比如客棧?”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我都知道,永福客棧雖然倒閉了,但他的肌體依然完好,上點油通通經脈甚至是換個門臉還可以運轉。你的父親是開客棧的,你在永福客棧那麼久,難道你對客棧一點感情也沒有?”
“你想讓我拯救永福客棧,真是可悲,你已經身陷囹圄,卻還在想著客棧——”
“如果客棧倒了,你的損失也不小吧,這些年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你在新開的客棧附近安置你的產業,如果客棧一直關下去,你的那些周邊產業都會縮水或者消亡,你這麼會算賬,怎麼會算不出來得失呢?”
“你為什麼要替我這樣想?”
“你的血液流淌著客棧的血液,而且你喜歡客棧,而且有能力經營好客棧,再也沒有比你更適合的人了,如果你恨我毀了客棧,那你就讓它重新活過來,用你的野心讓客棧延續下去。”
蕭山仰天長笑而出:“沒想到,這天下,最懂我的人,竟然是我的殺父仇人。”
黑暗潮濕的死囚牢,因為明珠的入住,略顯熱鬧,不斷有人悄悄來到。
張大能穿著獄卒的衣服快步進來,拉著明珠就想走:“明珠,皇上已下了死刑判決,快跟我走!”
“我是淳嬪娘娘,是皇上的女人,不能這樣不清不楚的走了。“
大能一跺腳:“明珠,皇上鐵了心要辦你,成親王和儀親王為了保你,都被罷了官,你快點跟我離了這是非之地方。”
”大能,沒了永福客棧,我已無處可去。”
“跟我回家,回長白,咱本來就是從那裏來的,長白山會再收留我們的。”
明珠掙脫大能的手,眼睛有些濕潤:”大能,你回去吧,和翠花姐姐好好過,每年給我燒柱香就好了。“
大能痛苦道:“這當皇上的,臉說翻就翻,早知如此,又何必往這京城中來走這一遭,叫我如何向翠花交代。”
“不要怪皇上,他是君王,天下有那麼多的人信仰他,需要他。錯本就是我鑄造的,我的失敗我要自己來麵對,不能讓皇上失信於民,皇上的威嚴由我而毀,也要由我再樹立起來。他對這個世界要做的事要比我要做的多的多。我以為我很強,很強,其實我隻是一個平凡的女子。“
“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如何向翠花交代。”
”請讓大家都放心,不要再為我做什麼,我隻願一個人走,不想連累任何人。如果真要作什麼,我死後,將我的骨灰撒在長白山上就好,那樣我就能在永遠呆在故鄉了,和你們大家在一起。”
“明珠,我要活生生的你和我們大家在一起,就像以前我們一起在長白永福客棧中一樣。”
“我累了,放手吧,人這輩子,總有個完結,我看見老爹了,他要來接我了,這個時候的長白山,金黃的冰淩花應該在冰雪中盛開了,回頭讓翠花姐摘一朵放在我的墳上。”
明珠沉浸在無邊的暢想中,大能垂淚,歎息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