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個小時的時間,慕顏得到了局長的親口保證,才從樓裏出來,司機早已將車開到了正門口,她拉開車門的一瞬間,聽見了遠處傳來的聲音,她抬頭望去,先是看見餘承誌在馬路對麵和她揮著手,她笑了笑,雖然多年未見,但還是一眼認出了這個從小喜歡和自己一起到處搗亂的刺頭。
有六年了吧?有六年沒有見過他了吧,那件事以後,他就被他爸送出了國,一切都是陰差陽錯,他走的時候自己甚至沒有來的及去說聲對不起,好在,總算沒有出太大的事情。
慕顏讓司機先走,自己將已經放進去的包拿了出來,然後開始向馬路對麵走去。餘承誌看著慕顏走過來,離開車門走到路口,雙手插進褲兜裏望著正在過馬路的慕顏,盡管她已經變得大不一樣,對餘承誌來說,她還是那樣,那樣自己過馬路都怕的要死,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該過什麼時候不該過,尤其是沒有人的時候。
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知道,她有色盲症呐。
慕顏還在糾結要不要過的時候,看著旁邊的人動了,她也踩著高跟鞋跟著跑了起來,眼看就要夠到餘承誌那雙早已伸出的手時,她整個人停了下來,她看見曹銘從副駕駛座上緩緩伸出頭,然後站了起來。
他還在微笑,一如昨日。
她沒有聽見不遠處汽車傳來的輪胎與水泥摩擦產生的巨大聲響,呆呆的看著曹銘,嘴角還給曹銘一個相同的微笑,與快樂再無關聯的微笑,就像他一樣,她的微笑也隻是微笑。
餘承誌快哭了,這兩人,他破口大罵到:“你們兩個夠了,下次要這麼含情脈脈請離馬路遠一點!你知不知道剛才把那司機嚇得臉都白了,要是個女司機的話,你們就別見麵了!”
慕顏回過神來對著餘承誌說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拜他為師了?”
“你們怎麼好像對剛才的事兒毫不在意?是故意來嚇我的嗎?”餘承誌憤憤不平地說道。
“行了,走吧,外麵怪冷的”說著曹銘拉開了後座車門,坐了進去,然後一把關上。
原本還想一起坐後座慕顏隨著車門的關上心裏一緊,然後走到了副駕駛上,坐了進去。
沉默,接下來是沉默,三個人坐在車上,誰都沒有先開口,餘承誌偷偷打量著慕顏,慕顏通過後視鏡看著曹銘,而曹銘,麵無表情的望著窗外。
曹銘無意打破這種沉默,將窗戶放下就下一條縫隙,掏出火機給自己點上一支煙,伴隨著升起的煙霧,思緒飄遠。
誰說分手後還可以做朋友的?與其念念不忘的相思,不如痛快的遺忘江湖。
“你們來這裏做什麼?”慕顏率先打破沉默。
“公司有點事,出來公款吃喝”餘承誌樂樂嗬嗬的說道。
“公款不都是你們家的嗎?”慕顏輕聲說道。
餘承誌尷尬的笑了笑,又說道:“對了,你現在過得怎麼樣?”
“不好不壞,能怎麼樣”慕顏說道。
餘承誌看了慕顏一眼,說到:“我發現你變化挺大的嘛,要不是仔細看了看,我估計認不出來你。”
“是嗎?長大了吧,該懂事兒了吧”慕顏說道。
“嗯,也是,這麼多年沒見了,你想吃什麼?我請你去吃?”餘承誌說道。
“算了,這個地方我比你熟,還是我請你吧,小時候你沒少請我,我也回請你一回,前麵左轉,去那個漁利海鮮城”慕顏說道。
餘承誌順著慕顏指的路慢慢向前開著,曹銘似乎真的就滿不在意了,望著窗外,沒有說話,沒有表情,慕顏透過後視鏡看著他,心裏好像有個梗,始終在那裏,上不去也下不來。
漁利海鮮城,那是他們來這座城市第一次見她父母的地方。
慕顏慘烈的一笑,對著餘承誌說道:“自從見過他你不是一直想跟著他學習學習,現在願望實現了,什麼感覺?學到什麼了?”
“學不來了,真的是智商上的差距,你說他能一目十行,過目不忘,這個東西我怎麼學也學不來啊”餘承誌憤憤不平地說道。
車慢慢駛過音樂廣場,曹銘看見那裏有一個人拿著吉他正在唱歌,而人群之中的角落裏,似乎有一個身影,曹銘做起來努力看了看,覺得像是一個熟人,但是又想不起來。
“看什麼呐?脖子伸那麼長,還有你說句話好不好,你這麼坐著我開車手心都是汗”餘承誌轉過頭對著曹銘說道。
“沒什麼,像是看到個熟人,好像認錯了”曹銘說完將眼睛閉上,側過臉在後座上小憩起來。
慕顏透過後視鏡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此刻覺得無比的陌生。
而他們剛剛駛過的那座音樂廣場上,趙顯閉上眼睛唱起了那首《春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