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吃到一半,左安突然抬起頭來,看向許世陽說:“許世陽,我今天把工作辭了。這些天,我也想好了,我們分手吧。”
許世陽正夾了一筷子菜塞到嘴裏,猛然聽到這個勁爆的消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菜還沒來得及吞,就這樣堵在嘴裏。樣子看起來滑稽得很,然而左安卻沒那個心情去笑。
“你,你說什麼?”許世陽吞掉菜,顫抖著聲音問。
“我說,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
“沒為什麼,我不愛你了。”左安冷著臉說。
“是因為顧婷嗎?我跟她從那夜之後,便再也沒什麼聯係。”
左安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說:“不是的,不是她的關係。我隻是覺得,我們不合適。”
確實,不光是顧婷的原因,那晚上許世陽跟同學聚會時,她便感覺到了。她完全就是個局外人,根本無法融入到許世陽的生命裏去。
許世陽過去的圈子,她沒有參與,許世陽的現在圈子,她無法參與進去。她跟許世陽之間,僅限於晚上睡覺,周末逛個街,買個菜。
他們沒有談過心,晚上的時候,吃完飯,就睡覺。
這樣的生活,她從2011年來到北京後,過了一年多,直到現在2013年元旦。她深深體會到了,什麼叫作不是同一軌道,無法走到一起。
而恰好,顧婷便是導火線。
左安提出分手,許世陽沒同意。然而左安已經辭了工作,但許世陽也沒生氣。畢竟他都工作三年了,工資也有了漲幅,收入什麼的也穩定,養個人還是不成問題。
隻是這樣的清淨日子沒過多久,那天許世陽下了班,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顧婷打了電話過來,哭哭啼啼的說:“陽哥,我,我……”話還沒說完,她便哭了起來。
因為對於那晚上的事情,許世陽心懷內疚,所以便耐心聽她說。
“我,懷孕了,兩個多月了。”顧婷哭著說了出來。
許世陽隻覺得腦袋轟的一聲,像是炸開了一半。顧婷懷孕了,兩個多月。難道說,是他的,就是那夜留下來的。
顧婷生怕許世陽不信,又急著說:“我去醫院鑒定了,你如果不信,可以過來確認一下。”
許世陽二話不說,便問了顧婷在哪裏,然後攔下一輛的士,過去找她。
晚上九點多,許世陽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
他回去時,左安已經做好了飯菜,正在拖地板。
“回來了?”左安淡淡的看了眼許世陽。
“嗯。”許世陽悶悶的答應了一聲。
吃完飯,左安收拾碗筷,洗碗,抹桌子。而許世陽則是關進浴室,在裏麵洗了一個小時才磨磨蹭蹭的出來。
“你洗什麼呢,洗那麼久?”左安看了看頭頂的時間,不滿的問。
“沒事。”許世陽攏了攏浴袍,便進了臥室。
接下來一個星期,許世陽沒回家,說是單位派遣出差。左安也沒細問,她一向不追問許世陽工作的事情。
如果說到賢惠,左安的的確確算得上一個賢惠的女人。她雖然有時也有脾氣,但大多時候,都是溫和的。
洗衣服做飯,操持家務,樣樣做的井然有序。
一個星期,許世陽回來後,吞吐著說了顧婷懷孕的事情。
“安安,顧婷,顧婷她有了我的孩子。”許世陽鼓起了好的勇氣,才敢說出這句話來。
左安沒說話,隻是沉默的坐在沙發上,然而她交疊在一起,不住顫抖的手出賣了她的心情。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選擇。”許世陽低著頭,說出了殘忍的話。
因為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左安再傻也懂得該怎麼做。
“那我退出。”左安很淡然的說出口,說完後,她起身去了臥室。
“安安,我……”許世陽一句話沒說完,便先哭了出來。
他跪在左安麵前,哭得泣不成聲。
左安沒哭,也沒責罵他。隻是蹲下身去,摸了摸許世陽的臉說:“我懂你,知道你不忍心傷害孩子。的確,孩子是無辜的。我們都犯過罪,別再第二次犯罪。”
“安安,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可,可我……”
“別這樣,世陽。我後天走,車票我都買好了。我就不回家見伯父伯母了。”
許世陽跪在地上拉著左安的手,哭著不讓她走。
“不,我不讓你走,我不想你走。”
“別任性,你已經是當爸爸的人了。”
第二天,左安走時,沒告訴許世陽。她當時說的是後天走,其實就是為了誤導許世陽。
她不想讓他來送,因為她膽怯,不敢看著許世陽在站台流淚的樣子。她怕自己會舍不得,最終會心軟不肯離去。
當左安離開北京後,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回到了長沙。她一到長沙,便丟了北京的號,重新換了長沙的號碼。
她怕許世陽會聯係她,她會不忍心,會更加難受。
可即使換了號,不去聯係,她還是難受。
她再次來到S大,一個人走著那些路。那些曾經跟許世陽共同走過的路,把教學樓外的石凳,北校門的草坪,男高前麵的荷塘等。
她邊走邊哭,一個人走走停停,哭累了,便坐在椅子上休息。已是冬季,荷塘的荷花已經凋零敗落。
看著光禿禿的樹枝,看著冬日暖陽照在男高的寢室牆上。她看著,看著笑了起來。因為她看到了一個大男孩,穿著藍色衛衣,笑著朝她招手。
他說:“安安,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左安模糊著雙眼,舉起手來,衝男高招了招手,說:“好,我等你。”
過完年,左安回到長沙,重新找了份工作。三千多的工資,原本生活的還算過得去,加之在北京工作了一年多,還是有一萬多的存款。
所以經濟上,也沒那麼著急。
可不幸卻意外降臨,突然左玉生了重病,住進了醫院。需要大幣手術費,總共要五萬多塊錢。然而左安把所有錢都拿了出來,可還是不夠。
而她的那些所謂的親戚,沒有一個人肯借錢。
無奈之下,左安打給了許世陽。
半年多沒聯係許世陽,當她打過去時,以為許世陽換號了,她也是抱著僥幸的心態打的,卻沒想到電話通了。
“喂,誰啊?”許世陽聲音平和的說。
“是我,左安。”時隔半年,當她再次聽到許世陽的聲音,還是抑製不住的難過。
半晌電話那端都沒聲音,就在左安以為許世陽掛了時,拿起來一看,先是還是通話中。
“喂,世陽。”左安輕聲喚出口。
“安安。”許世陽喊出這兩個字時,聲音很平靜。就在這時,電話一端傳來顧婷的聲音,她親切的喊著:“老公,寶寶又在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