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金春洙詩歌《花》的存在主義視角解讀(1 / 2)

金春洙詩歌《花》的存在主義視角解讀

文藝理論

作者:周丹

摘 要:金春洙被韓國文壇譽為“花”的詩人,本文將以他的《花》為文本,立足於詩歌創作的社會背景及其受存在主義的影響。以存在主義的角度,以花為意象,分析語言命名實現的存在意義,以及自我與他人的相互存在關係,表現了詩人在現實的不安和苦惱中,渴望通過對存在意義的探求,達到理想世界的美好憧憬。

關鍵詞:金春洙 《花》 存在主義 語言命名 互為存在 金春洙是一位以“花”為題材寫詩的多產詩人,他的多篇詩歌被編入韓國中小學教材中,其中《花》,更為韓國民眾廣為傳誦,並多次出現在《秘密花園》《繼承者們》等深受中國觀眾喜愛的韓劇台詞中,而逐漸進入中國人的視野裏。“花”這一意象在詩歌作品中出現,通常作為美好的形象,飽受讚美的象征而被廣大讀者所熟悉。大部分的讀者,把這首詩理解為表達愛人之間美好感情的詩歌。實際上,金春洙的這首《花》,是以“花”為意象闡述其前後存在意義,探求自我與他人存在關係的哲學性詩歌。

一、詩人早期詩歌與存在主義

(一)詩歌創作社會背景

《花》創作於20世紀50年代,是朝鮮半島經曆巨大轉變和考驗的時代。曆時三年的朝鮮戰爭不僅使朝鮮半島成為荒涼的土地,而且也在韓國人民的心上烙下了深深的傷痕。而戰後對於恢複經濟的舉措,並沒有因為美國的經濟援助而成功。隻是少數依附官權的新興財閥獲利,廣大的國民仍然處於貧窮、饑寒交迫的狀態。這樣的經濟危機下,政治危機也慢慢抬頭。李承晚政權用暴力統治來維持國家機器的運轉,如此的專製政治使得期待民主政治的韓國國民很失望。在這種極端不合理的社會環境下人們的文化傳統和價值觀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悲觀主義情緒像瘟疫一樣在整個社會蔓延。文壇上,很多知識分子開始崇尚西化的思維方式和存在主義思想。

(二)早期詩歌與存在主義

存在主義是20世紀西方文化中曾經煊赫一時的名詞。從內容上說,存在主義是由許多觀點不盡相同的思想家所彙合成的某種思想傾向。一般認為,海德格爾和雅斯貝爾斯是存在主義的先驅,但是裏克爾卻被稱為存在主義的詩性先驅,影響著海德格爾和薩特等存在主義大師。金春洙(1922—2004)在1939年,中學畢業之前,輟學到日本東京。也就是在這一年,金春洙第一次接觸裏爾克的詩作,開始接受裏爾克以及海德格爾的存在主義思想的影響。作者曾在自己的作品《裏爾克和我的詩》開篇中寫道:“也許正是裏爾克的詩歌,讓我對詩歌有了啟迪,開始了詩歌創作。”詩人認為,存在著的詩歌,就是裏爾克所運用的那些“陽光,花朵,暴雪,翅膀,綻放的靈魂”等意象來描寫的。詩人的《花》這一以“花”為意象闡述其出現前後的存在意義的詩歌,某種程度上講,跟裏爾克的存在主義思想的影響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金春洙從戰前的詩歌創作開始關注傳統的抒情和存在的觀念性探索。他的第一部詩集《雲和玫瑰》中的作品就是此類傾向的詩歌。戰後他更是完全脫離抒情傾向,主張詩歌應該摒棄意識形態、曆史與現實,開拓了“無意義”詩歌的新天地。因此,他的詩歌並沒有出現傳統詩歌具備的感情表達,而是蘊含著觀念性,富有哲學深意。金春洙的早期詩歌創作中,一直在尋求“這個宇宙中所有生物的存在、生活,以及消亡的意義是什麼”這一問題的答案。也就是說,詩人一直在探求著存在的意義性。這種努力在詩集《花的素描》中達到最佳境界。而本文要論述的《花》一詩堪稱是其代表作。

二、花的“不在”與“存在”

正如前麵所提到的,20世紀50年代的韓國正處於嚴峻的政治、經濟危機之中,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對現實的悲觀意識蔓延開來。一部分詩人受西方存在主義思想的影響,批判傳統詩歌的情感表達,主張詩歌應該摒棄曆史和社會現實,在詩文中探尋世間萬物的存在、消亡的意義。金春洙的這首《花》中,在風中搖擺的對象(花),由於人類的語言行為而帶有了一定的意義,成為了獨立的存在。這也體現了事物和語言間的關係,表現了所有的事物都是通過語言而得以存在的認識論的世界。

在我呼喚她的名字之前

她不過是

一種肢體的態勢

當我呼喚她的名字時

她來到我身旁

成了一朵花

海德格爾曾說過,“語言是存在之家”。看到某種事物的前提條件,是讓它暴露在陽光之下,讓它自然而然顯露出本來麵目。而使得黑暗中隱遁的事物顯露出來的正是語言。

詩的第一、二節,運用對比的手法,通過呼喚事物名字的“語言性”命名行為,展現了事物(花)從“不在”到“存在”的狀態。第一節詩文中的“她(花)”在命名之前,隻不過是一個肢體的態勢。呈現了一種尚未被語言賦予名字的事物狀態,即存在之前的“不在”狀態。直到第二節,“當我呼喚她的名字時”,“她”才來到我的身邊“成為一朵花”。“她”才作為一個獨立的存在,具有特殊的意義。我們可以從詩文中探求到事物“花”與語言之間的關係。通過呼喚事物名字的“語言性”命名行為,來使事物的存在顯現出來。在這裏,呼喚她的名字正是因為“她”還沒有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因此,詩中的我為了尋找她而 “呼喚她的名字”。於是,賦予了她“花”這一存在意義。呼喚名字這一行為正是通過語言把黑暗中隱遁的事物顯露出來的最好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