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唯獨唯獨不要寬恕我。
這是我的罪 ,
是我殺死了他們。
他們本可以得到拯救,本可以在您的懷裏微笑,
是我把該拯救的對象,變成了要戰鬥的敵人……”
本來是聖騎士聖戰前、殺戮前的標準禱詞,但在他的口中,已經完全變了味道。
犧牲?這是自我犧牲嗎?
墮落?這就是所謂的墮落嗎?
在暴雨造成的昏暗色彩中,原本明亮的鬥氣開始沾染上了漆黑的顏色。如同滴入了清澈水池的墨水,這縷黑色迅速的渲染開來,貫徹著自己的存在。
“所以神啊,懲罰我吧!”
“所以神啊,讓我就這樣戰鬥下去吧!”
“如果世上的罪無法洗淨,就讓我把這些罪一起吞下,然後墜入地獄去。”
“即使在地獄裏,我依然會和地獄惡鬼一直一直一直一直戰鬥下去……”
克米路沒有說出宣誓般的最後一句。
他說不下去了。
他並沒有改信那位黑暗的神明,光明係的神力並沒有被轉化,而是被徹底驅逐了。但他的鬥氣,已經變成了如墨的黑色!
*
“墮落了?為什麼!?”克米路身後的神官不可思議的喊道。
“強者試煉?黑暗係的?現在?”小凱撒也不可思議的喊道,一張龍臉扭曲了,“這算什麼?墮落聖騎?不,自行領悟的黑暗的真諦,掙脫了被劃分的規則體係……好快的強者試煉!蘭琪應該羞愧死。這是所謂的咒術師的範疇了吧?但,這不是法師啊……到底該叫什麼?”
不管他如何為這種新出現的戰士糾結,克米路已經完成了從光明到黑暗的轉變。
而且,力量陡然提升到了導師級!
或者是因為沉浸在一個特殊的狀況裏麵,聖騎士的力量甚至可以說在一瞬間就進入了導師級的巔峰,然後達到了大師級!
“這個是……”小凱撒詫異的自語,一時間卻想不出那到底是什麼力量。
可克米路身後的神官卻看明白了。所以他驚詫得無以複加,居然暫時忘記了之前心心念念逃走的打算!
“影子祭壇……”
他用一種悲鳴呻吟的聲音念出了這個“神術”的名字——黑暗聖騎“專屬”,激發生命潛能,類似於生命獻祭的魔法!
非但如此,這個神官還看見,同樣是黑暗聖騎專屬的“悲鳴劍”也出現在了克米路的手中。可他根本無法理解,這個前光明聖騎是怎麼在一瞬間就把這些黑暗陣營的神術給掌握的!
哪怕“聖柩”和“影子祭壇”對應,“聖光劍”和“悲鳴劍”的原理在某種程度上一致……也不該怎麼快啊!
可不管他到底怎麼想,克米路已經在幾乎眨眼間的時間裏武裝完畢,甚至不可思議的,立刻就適應了黑暗聖騎那截然不同的戰鬥方式——
如果說光明聖騎是高防禦的戰爭堡壘,那麼黑暗聖騎就是高速高攻的死神鐮刀!
前光明聖騎的身影迅速虛化,為他帶來了黑暗聖騎特有的強悍速度,他以鬼魅般的速度行動了起來,直奔戰場。
——時間不多!
克米路很明白這一點。在度過強者試煉的時候就明白了。
因為史無前例,他無意間碰觸到了某種元素法則的真諦,因而暫時遊離於這個世界三萬年前被劃分好的絕對的光暗陣營。可這無法持久。
掌握了光與暗的法則的神明們會很快做出修正,他將被迫歸入到黑暗陣營去,或者被抹殺。
後者也就罷了,前者他絕對無法容忍!
製造出了這樣嗜血的怪物的黑暗陣營……
無法容忍!
所以,現在別無選擇。
哪怕是死,哪怕當真墜入地獄,也一定要……拉上那個怪物!
*
克米路的狀態,連小凱撒也為之矚目,蘭琪卻渾然不覺。
把身體溶入元素所需要承擔的痛苦,確實是限製“元素化身”這個魔法的一大原因。當然,任何一種增益效果強大的魔法或者藥劑,都有類似的副作用,可再沒有哪種增益效果,和元素化身一樣,完全集施術者與受術者於一身,並要求受術者在增益的過程中保持完整又敏銳的思考能力!
蘭琪有信心。
因為她曾經是一個魔修,曾在追殺的壓力下不斷尋求突破。那樣的過程中,身體同樣要承受極大的痛苦。對此,她已經習慣了忍耐。
何況今生也有類似的經曆——在她不曾解開最初的心結,無心修煉的時候,因為過於強大的元素親和度,元素們也還是用它們的能量,替她完成了最基礎的身體錘煉。
她知道怎麼引導怎麼修煉,但什麼都沒有做。於是,那個過程也一樣相當痛苦。
所以……忍耐身體的巨大痛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她已經完成了相關訓練。隻是,即使如此,她也已經無暇他顧!
她盡可能的無視了肉體的痛苦,將精神沉浸在那個奇妙的世界裏。
*
“宣告——
吾奉上麥穗,以呼喚
守衛深淵的夜色之劍;
吾奉上果實,以呼喚,
守衛王國的虹色之劍;
吾奉上乳香,以呼喚,
守衛階梯的無色之劍;
吾奉上羔羊,以呼喚,
守衛樂園的不可直視之劍!”
*
這是土的世界,是水的世界,是風的世界,是火的世界。
慢慢的,隨著蘭琪的咒語聲或者說禱告聲,作為物質化的身體與元素世界之間的橋梁,始終默默配合的元素精靈諾爾,一臉莊嚴肅穆的沉了下來。
沒入了她飄揚的藍發,最後,沒入了她的頭頂心。
和平時不同,他沒有整個兒的鑽進她的識海,而隻在識海裏留下了核心,小小身體的其他部分,竟是在契約者的血脈中“融化”!
元素化身,元素精靈起到的作用十分關鍵。但他們要做的事情,卻是一種本能,倒是無需練習。
隻是諾爾也同樣沒有注意到,遠處的戰局已經出現了變化。
——克米路加入了戰局,在短暫的交鋒中已經身負重傷的阿爾傑大師因此穩住了陣腳。
怪物此時的實力已經相當接近12級,隻差臨門一腳。
加上他的特殊能力,本來足以讓他秒殺阿爾傑大師。可在這個時候,他的神智混沌,竟似乎連戰鬥本能也大幅度衰減,所以一時間無法突破兩位大師級的防線。
小凱撒也因此沒有按照預定計劃遠離蘭琪身邊。他依然盤在那裏。用四肢穩定地麵——雖然他的鬥氣遠遠不足,但強者的身體本能在那裏,隻要他不動,他的身體自然而然的,會穩定四周的環境!
同時,他張開了雙翅,為蘭琪擋住了天空,讓她免於崩碎土石的幹擾。
要知道,和偽神之種籽不同,元素化身的魔法,可能在魔法的施展過程中,任何一個時間點徹底失敗!
現在,小凱撒已經能從蘭琪的側臉上看到她極度痛苦的表情,更不要說,她的咒語已經變成了“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