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元素化身
****************
“東之柱、西之柱、南之柱、北之柱,
四方之柱立起,
神殿設定。
四方之門關閉,
祭壇構成。”
*
少女低下頭去,鈴鐺的響聲仿佛教堂的聖歌。
隨著咒語聲響起,乳白色半透明的元素精靈一臉嚴肅的在蘭琪的上方展露了身形。雙翅張開,一動不動。狂風暴雨全部受到了影響,逐漸的,在這一人一元素精靈的四周形成了一個龐大的漩渦。
暴雨的真空地帶,雨滴在漩渦外旋轉。
——也許,這是元素法師的咒語中,唯一一個會和“神殿”、“祭壇”之類的詞彙構纏在一起的吧!也隻有這樣的魔法,才會咒語一出,連天侯也為之受到影響。
元素化身……
小凱撒不是很滿意的用尾巴拍打著地麵。以他現在的角度,除非匍匐在地上,否則是不可能看清蘭琪的表情的。可他又怎麼可能匍匐在地?
所以他隻能隱約看見一個平靜的側臉。這還多虧那頭礙事的長發已經全部向後揚起。
——但不可能真的平靜吧?
看她平時用魔法那個瀟灑,哪怕是要節省魔力,咒語也是又有節奏又快。可現在呢?她的語速,比“慢聲細語”還要慢!
這不隻是因為她第一次使用這個魔法——這種魔法,想來也沒有什麼人能進行日常訓練。小凱撒比那些神屬都更了解這個魔法的艱險之處——這個魔法的本質,是將物質化的身體溶於元素!
這和用龍息洗澡沒什麼區別。
或者比那個還要慘一點。
若是有人用龍息洗澡,一下子就死了。而元素化身卻是要忍受巨大的痛苦……不,是無視溶解一般的痛苦。思維要活躍敏銳,不能受到痛苦的影響,冷靜的進行極為複雜的魔力調動、能量調動,和元素交流,主導這個溶解的過程!
小凱撒雖然自負,卻也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做到。
不過,擋住那個怪物的腳步,不讓他接近蘭琪,那是肯定能做到的。不說其他……蘭琪使用元素化身,造成的這個元素環境,就讓他覺得非常舒服,這會讓他現在大部分被本能控製的身體自覺一點。
小凱撒將目光從蘭琪的身上轉移了開來,往怪物的方向調轉了過去。那個叫阿爾傑的大劍師能抵擋那怪物多久?這件事倒是半點把握也沒有。
不過……
一縷小小的火苗從小龍的嘴裏不小心泄露了出來,燒得附近的空氣滋滋作響,似乎昭示著他的驚訝。
是的,在另一個方向,發生了他也沒有料到的事情。
克米路,九級的聖騎士。
小凱撒知道他跟來了,也知道他想要查出所有真相。但他從沒想過,一個9級的聖騎士能在這樣的戰鬥中有所作為。
可是……
*
一團團血花在遠遠近近的地方接連爆開,飛濺的殘軀仿佛無盡的控訴與憤恨的眼神。
克米路也感受到了拉力和壓力,但他還處於可以把持住自己的狀態。畢竟他已經九級。但他也沒有出手、沒有聽從中央塔樓傳出來的聲音命令,履行騎士的義務,幫助還沒有離開安特衛普的人們進行疏散。
他隻是呆呆的站在那裏,任憑暴雨將全身打濕。他的心裏空落落的。
——到這個地步,一切事情都已經很清楚了。
以前他從沒懷疑過自己的信仰,哪怕出現了教廷違背神諭的事情,而作為聖騎士,應該聽從教廷的命令。他堅信,隻要依照教典指明的道路前進,任何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可那些堅持,在眼前的地獄麵前,卻是那樣脆弱,難以堅持!
教典和他曾經一心一意信仰的神明,終究是兩回事,如此相悖,背道而馳。
這時,他的眼角餘光看見一個神官狼狽的跑過他身邊——怪物的力量分散得很廣,這神官已經達到了7級,所以也能堅持下來。可他的臉色蒼白,表情扭曲,哪裏還有半點教典要求的風儀?
克米路覺得那身白色的神官袍實在是過於刺眼。
“你的工作完成了嗎?”他喊住了他。
神官似乎沒有聽見,克米路於是加大音量又喊了一遍。
於是,他看見了一雙充滿了不耐煩、憤怒和迷茫絕望的聲音,“什麼人大呼……克米路大人?你怎麼在這裏!?”
“你的工作完成了嗎?”克米路隻是又問了一遍。
“工作……已經沒救了克米路大人。您看不見嗎?現在我們要撤出安特衛普,能走一點是一點!”
他的臉上寫滿了焦急與不耐煩,克米路更是覺得那模樣刺眼得很,皺著眉頭晃了晃頭。
他還記得,教廷秘典中的記錄——上古時期,諸王崛起,古梵恩卻因為和古諾非索的多年大戰而衰弱。可那時候,並非無力回天。
但無數的聖騎士們的首要任務……是抹除古諾非索留下來的文明遺產,抹除他們的文明。隻有諸王觸犯到了這個底線,才會受到教廷的製裁。
那樣的時代,難道又要來臨了嗎!?
他們的神不讓聖女透露這個消息……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吧?所以,聖女隻能聯合那位威爾元帥,用這一座巨大的港口——軍隊、平民、無辜者的、不知情者的鮮血來警示……
可他們為什麼不幹脆拚掉自己的性命來說出一切?
因為覺得自己才是有用之身?
哪怕是聖女,也終究隻是……不,或者那樣,才更接近神明吧。
在這一刻,克米路無比清晰的感覺到,他所選擇相信,想要堅持的東西,已經不再是最開始的那樣了。教典和信仰,哪個更重要一點?他的答案,大抵已經和別人不同。
“克米路大人!”看不清臉也不知道名字的神官焦急的催促著。
“如果連現實也無法麵對,如果對真相無法接受……我等聖騎士,該按照怎樣的準則來行動?”不自覺的,克米路問他。
“呃?”
克米路相信,這個神官對教典的理解相當淺薄,對信仰隻怕也是。
“我一直期待,一直祈禱——我不會迷失在兩個世界之間。但天堂之路已在我的麵前迷失,血腥也不足以成為救贖……什麼才是麵對這一切的力量?什麼才是真正的神聖?”
“呃……現在並非是探討教義的時候。”
“是嗎?”克米路頓覺索然無味。
但或者也……無所謂了。在這一刻,那從來不曾交談過的阿爾傑大師,和他的路更為接近。
克米路拋下了這個神官,踏前一步開始大聲祈禱。
“請寬恕他們,
請寬恕他們,
未曾聽過您的聲音,不能為您的光芒照耀,是他們的不幸而非罪行……”
千篇一律的祈禱詞開篇,克米路能夠感受到身後的詫異目光。但他不在乎。光明係的鬥氣開始綻放,但他知道,他祈禱的對象已經並非原本信仰的神明。
而是某種……特殊的東西。
——這一定是他最後一次念出這份禱詞。
“但是,神啊。
請不要寬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