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虹在談這套房子時,並沒有把空調和太陽能之類放進總價,中介方以為這些要拆走,現在聽這麼說,也就不免要看一眼賣房人了。
紀虹決定離開這座城市。她要這些有什麼用,母親住在哥哥那,哥哥家不可能要這些舊東西。
她看出這個男人表現出的大男子主義,她不喜歡,但不免又暗暗地有些欣賞。現在想來,李大土的身上就是少了這種東西,這種東西為男人本色保鮮。
也曾希望李大土在為人上表現出一些強悍來,他卻無能。看出他那個蹲著的動作不好,有一次說他,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蹲著,像什麼樣?李大土竟然有一大套理由,說是他知道錯了,錯了就應該蹲著,這樣好反省,蹲下後,能夠感覺到錯誤的明顯程度,更能深刻檢討。
隻是不知道,李大土說的是真心話,還是違心的話。現在看到眼前的這個長得不怎麼樣的男人,情不自禁地拉扯上和李大土做了一回比較。
現在真的是怪事,動不動,遇上事,就喜歡把李大土推到前麵,然後和新的麵孔進行一番比較,比較多了,越比越沒有了和李大土繼續過下去的信心。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結婚前也進行比較的,那是越比越覺得應該結婚,而且是應該快快地結。當初為了結婚,一時沒有房子可以住,就回去遊說父母住到哥哥家,他們就把新房安排在父母的老屋裏。現在,一切全翻了個麵,麵目全非。
紀虹歎氣,沒有出聲,在心裏。
房子易主,金毛被趕出家門。紀虹本來就不怎麼喜歡它,也就沒有帶它走。它被拴在一棵樹下。
有老人看到了,覺得這樣的一條狗拴在樹上,太可憐了。就過去把繩子解開,給了金毛一個自由身。
金毛回到曾經住的地方,門正好開著,它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可是,眼前的一切全變了樣,沒有一樣東西是它熟悉的,再看屋裏的兩個人,麵目全非。以為是走錯了,返回,到了門口,站了一會,東張西望,然後又走了進來,可能是在想呢,我沒有走錯啊。
新房主,也就是男主人先是向它發出邀請,做著過來的口型,並伸出一隻手。它站著不動,有了些警惕。女主人也向它發出邀請,而且是蹲下身子,向它招手。它終於明白,這裏已經不是它的家了。可是,我的主人呢,我的家呢?
金毛的身子往後退去,到了門口,轉身,下樓去,下樓的動作可不是從前李大土帶它出去遛躂時那樣歡快。它的動作有些緩慢,竟然有點老態龍鍾的步態。
金毛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它在樓道門口站了好一會,也在思考,也在做選擇,最後還是回到紀虹將它拴了繩子的地方,也就是垃圾箱旁邊的一棵樹跟前。
金毛在那坐下,成了垃圾箱的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