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身正不怕影子斜。這麼想了,又有香煙起了鎮定作用,耳靈的心也就平靜下來。
心態平靜下來,不是說不想事。耳靈在想,雖然說自己一向做事謹小慎微,不會惹出什麼麻煩事來,但並不排斥他會與麻煩事沾邊,譬如路過、經過、看過。這年頭,天上有掉下餡餅的幸運事砸著人,也會有莫明其妙的倒黴事絆著了腳。
跟著兩個警員來到這一間屋子門口的一刹那間,耳靈的頭嗡地一下就大了,接著就有暈的感覺。怎麼會到這裏來,不應該的呀。說是問個話,怎麼弄在這間屋子裏。
從屋裏簡單的擺設上,如同他眼下的心裏,同是空蕩蕩的樣子。一張桌子,桌子後麵有兩把椅子,桌子對麵幾步遠的空場子中央隻有一張方凳子。他感覺這間屋子裏很空。
耳靈在門口站住,站了有一會。他不明白為什麼要把他弄到這裏,這裏不是他要來的地方。於是心裏就有話想問,卻問不出口,有點緊張。
“這?”他是用眼睛在問那兩個人。
那兩個警員已經繞過桌子,到桌前的兩把椅子上坐下,都是表情淡然地望著耳靈。其中一個的下巴向前噘了一下,意思明白,是叫耳靈到那張凳子上坐下。
不想過去的,腳步卻是身不由己,像有人推了他一下,耳靈就走過去了。他弱弱地、怯懦地坐下,兩條小腿卻不由自主篩糠似的抖起來。
“不要緊張,隻是問你幾句話,如實說。”
耳靈的喉頭裏有些幹燥,想說話,施展不開,通道被堵塞。他終於憋足力氣說出一句。
“給我一口水。”
這話出口後,耳靈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渾了,我怎麼成了罪犯似的,這口氣。
接過一瓶已經被警員扭開瓶蓋的純淨水,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可又不能不接著喝,自己要喝水的,不能就這麼喝上一口就放下。隻好慢慢地,有點喝中藥似的,又有點像品嚐白酒的好壞一樣,小口,呷一下,嘖一下。
耳靈這些小動作,瞞不了在這方麵見多識廣的兩個警員:“差不多了吧,是不是可以開口說話。好好地跟我們合作,這對你有好處。”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很自然地,這兩句話跳出來,橫在耳靈的腦子裏。他想起看過的影視作品,於是上身就更是往前傾,小腿肚子卻像抽了筋似的。
耳靈的腦海裏,呈現出影視劇中的一些畫麵,跟他眼下的情況極為相似。
警員問他最近有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
耳靈一頭霧雨。
最近,做出格的事?一時想不起來,腦子裏失憶似的一片空白。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問題是進到這個地方,心理上感到很別扭,不由得他不緊張。
這個地方不是他來的。這時,他的腿肚子還有抽筋樣難受,身上感到有些寒意,與這個季節不對應,現在應該算夏季。他的心裏空空地,沒有踏實的感覺,整個人飄在空中一樣,想背靠一隅,卻不能,他坐在一張四邊沒有依托的凳子上。
“問你話呢。”
“啊。”耳靈的嘴巴張出一個O型。
“你做了什麼事,心裏應該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