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內院張燈結彩,丫鬟捧著佳肴美酒源源不斷的送進舒翠廳。舒翠廳內燈火通明,禮物成堆,一俊朗少年被眾星捧月的擁坐在桌邊。
歡聲笑語,熱鬧非凡,相府內人人全都喜氣洋洋,今天可是他們相爺獨子季承愷的十五歲生辰。
整個相府都感染了這份喜氣,隻除了後院偏遠的角落裏一個破爛的小院。
簡陋的廚房內,季無憂小心翼翼的和麵,旁邊的小砂鍋裏是她用自己僅存的銀簪換來的兩根瘦小的雞脖,熬出的雞湯。
麵團被擀開,用笨拙的菜刀切出了細細的麵條,下到雞湯裏麵,煮好。
用粗糙的瓷碗盛出,細細的麵條飄散著誘人的雞湯香味,季無憂肚子應景的咕嚕叫了一聲,眼饞的盯著這碗湯麵,吞了吞口水。
季無憂抬頭看了看天色,端著這碗雞湯麵,小心翼翼的往舒翠廳走去。
到了院門口,還沒有進去就聽到院中傳來的歡聲笑語,季無憂停下了腳步,怯怯的瞅著院門,不敢再往前一步。
“哎呦,四小姐啊,你來這裏幹什麼?給老爺夫人添堵嗎?”尖銳的責備聲傳來,嚇得季無憂一個哆嗦,膽怯的抬頭,看著站在她麵前的人,小心翼翼的開口,“春紅,我、我等三姨娘出來,給她送麵吃……”
“哎呦,我說四小姐啊,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不懂事?今天可是少爺的生辰,你這個模樣過去,是要讓老爺夫人不高興嗎?”春紅揚著眉教訓著季無憂。
她來相府不過三個月,卻是將相府裏的情況摸了個透。這個庶出的四小姐是比下人還不如,別說老爺夫人壓根就不記得這個人,就連季無憂的親生娘親三姨娘都不怎麼在意,任她在小院子裏自生自滅。
捧高踩低不是她自己做,她不過是入了相府遵了這裏的習慣罷了。
春紅的話,讓季無憂往角落裏瑟縮了縮。
見到季無憂還不肯走,春紅怒了,推了季無憂一把:“別擋在這裏,讓老爺夫人看到,像什麼樣子?”
慢慢的雞湯麵被這麼一推,熱湯濺到了季無憂的受傷,白皙的手指立刻一片紅腫。
季無憂的唯唯諾諾讓春紅心裏大快,她平日裏伺候主子小心翼翼,到了這個時候可以好好的欺負一下“主子”,真是太暢快了。
春紅手一揚,直接的將那一碗雞湯麵灑到了季無憂的身上,滾燙的湯麵燙得季無憂驚叫一聲,摔倒在地,手裏還緊緊的捏著大碗,碗裏還有少半碗殘留的雞湯以及少得可憐的細細麵條。
“四小姐,你還不走啊?在這裏丟人現眼嗎?”春紅見到季無憂狼狽的模樣,臉上閃過了猙獰的笑意,抬腳一下子踩在了季無憂小心護著的湯碗上,一腳就把湯碗給踩碎,細碎的瓷片劃破了季無憂的手指,殷紅的鮮血湧了出來。
“三姨娘,奴婢去就行了,您不用親自去的。”院子裏傳來了規勸的聲音。
“不行不行,咱們家少爺可是喜歡一吃完飯就吃水果的,這都快吃完飯了,再不送來,少爺該不高興了。”相府三姨娘李玲急急的說著,走出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季無憂。
精致描繪的黛眉皺了起來,厭惡的瞅著:“無憂,你怎麼在這裏?”
“姨娘,我是來給你送麵的。”季無憂看著自己的娘親怯生生的說著。
“送什麼麵啊?你不知道今天是少爺的生辰嗎?你過來幹什麼?添亂嗎?還不快回去?”李玲眉頭越皺越緊,嗬斥著。
“三姨娘,四小姐說是給您送麵吃的。”春紅在一旁笑嗬嗬的說道。
李玲低頭一瞟,看到地上那亂成一團,髒兮兮的麵條,還有沾染了鮮血的瓷碗碎片,怎麼看怎麼惡心。
“無憂,今天是少爺的生辰,你別搗亂。快回去,不然的話讓夫人知道了,你又該挨罰了。”李玲說完,快速的離開,根本就無視季無憂鮮血淋淋的雙手。
“少爺愛吃的梨花糕廚房備了嗎?”李玲越過季無憂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季無憂,隻是問著關於少爺的一切。
“備了,應該馬上就端上來了。”李玲旁邊的丫鬟說著。
“太慢了,我過去取吧。”李玲說著快速的走遠。
季無憂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李玲走遠,低頭,用血跡斑斑的雙手默默地的收拾著地上的殘片。
一點點的將瓷片收集起來,將那混了泥土的麵條抓起。和著鮮血與泥土,早就看不出麵條本來的顏色,髒兮兮軟趴趴的好像是一坨垃圾一般。
瓷片與瓷片碰擊,微微的輕響,好像是她碎成片片的真心。
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因為她的心比這個要疼上千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