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不算是大誌向?淡泊明誌、懸壺濟世、妙手仁心……”罌粟聯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不由神傷:“不瞞唐公子,其實我娘家幾代醫術相傳,我母親自然也是位醫生。小的時候,我時常與哥哥為母親的醫館上山采草藥,也曾學習過如何配製、如何搗藥……隻可惜方學了些皮毛,家裏便遭遇橫禍,連那世代相傳的醫館也被無奈低價賣給了他人。”
唐以律心間竟有絲悲喜交加。喜在自己與罌粟竟是如此的有緣分,學醫的誌向竟與她的娘家、她的童年相契合;悲在自己的理想卻勾起了罌粟對往昔那一去不複返的美好的傷感之情。罌粟既令他感到親切,又令他感到心疼。一向待人禮貌卻疏離的他竟不禁對她打開了話匣子。這短短幾天的相處,他們之間仿佛從單純的酒肉朋友變成了談心之交。唐以律的心中,亦對罌粟產生了一絲莫名的情愫。
如此這樣一番促膝長談,黃昏時分終於抵達臨近宜興與長興交界的墓地。阿成停下了車,在墓地入口處找了塊樹蔭休息去了。原本罌粟怕唐以律沾染了晦氣,也想讓他在外圍等待。可唐以律絲毫不介意,執意要陪罌粟一起祭拜故親。罌粟也不好推脫,於是帶唐以律一起入內。
說是墳墓,實則隻是一個長方形的土堆上麵孤零零地立著一塊石板,無人守護,無人管理,隻有幾株不高不矮的樹木庇蔭,如此樸素,甚至說是簡陋再貼切不過。唐以律卻似乎能感受到那墳墓所升騰出來的震撼仁心的力量。
罌粟將原先準備好的白菊花擺放在墓碑的前方,她靜默的佇立在墓碑前,心裏默默的對父母說:爹,娘。女兒不孝,至今一直在做著違心的事。可女兒也不知是怎麼了…….像是被什麼禁錮住,感覺未來的路,寸步難行。現在的生活、對每個人說的話,都是半真半假……沒有任何心靈的寄托,連從前相依相守的宸哥哥都與女兒形同陌路了…….女兒此時眼前一片黑暗,不知何去何從。或許唯一能支撐我活下去的,便是為您們找出當年縱火的真凶…….可是,這些年來女兒一直在追查,卻毫無頭緒。有時女兒居然荒誕的相信:那場大火是場意外……爹,娘,您們可不可以告訴女兒,殺害您們的凶手究竟是誰?女兒以後究竟該怎麼做?
佇立許久後,罌粟轉過身,見唐以律始終靜靜的站在她身後,表情有些許茫然,罌粟裝作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語氣中夾些許自嘲:“宜興隻有兩處墓場,一處葬著富足的貴人鄉紳,另一處便是這裏。唐公子定是沒見過這樣寒磣的墓地罷。”
唐以律嚴肅又鄭重的說:“我絲毫不認為這裏寒磣,反而感受到了這裏有一種令人震撼的力量。這樣的樸實無華,卻盡是兒女的孝心與父母給予的期望。好像令尊令堂就在這裏注視著我們。”
說罷他恭恭敬敬的蹲下身,將手中的一束白百合擺放在墓前,與罌粟的白菊花緊挨著。他低頭向罌粟故去的父母致敬,不料抬起頭,目光掃過墓碑石板上刻著的模糊字跡時,卻是大吃一驚。
他清楚的看到墓碑石板上的題字:
“慈父夏昶仕,慈母沈蘭伊之墓。
不肖男夏屹宸,女夏翎月立。”
唐以律終於理解了向東澤生日宴那夜罌粟難掩失落的神情。失散多年的兄妹重逢,見麵不識甚至冷麵相待,換誰能承受的了呢?可這一切也太過巧合了,為何罌粟的兄長會出現在以菡的身側?雖疑惑但唐以律心底的某一處卻仿佛釋然了,他與父親那相似的棱角,終是錯覺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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