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隆一迎程巍進屋,擺擺手示意士兵退下。他引程巍和血狼就坐於榻榻米上,隨後自沏了兩杯日本玉露茶分別遞給程巍和血狼。
“程先生遠道而來,一路顛簸勞頓。請恕北條有失遠迎。”早年在中國留學的北條隆一,進入仕途後又一直在日本駐華大使館工作,中文流利的很,一直以“中國通”自居。一年前接到日本天皇的命令,與德川大佐一同來到上海,為的卻是一件極機密的事情。而數月前德川大佐在居酒屋前不幸遭遇狙殺,北條隆一便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日本駐上海最高指揮官。
“北條大佐真是客氣。”程巍接過玉露茶,輕抿了一口。玉露的澀味較少,反而甘甜柔和,茶湯清橙,有著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而血狼仿佛熟視無睹般,並不接過北條隆一遞來的玉露茶。芳香濃鬱的茶香就那樣尷尬地停留在了半空。
北條隆一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起眼前的血狼,他的目光犀利淩睿,嘴唇薄削緊緊抿住。五官如刀削一般的剛毅,他雖年紀不大卻渾身散發出一種與實際年齡不符的成熟陰沉,甚至令閱人無數的北條隆一都感到不寒而栗。
“讓大佐見笑了,他就是這個樣子,執拗的很,不肯接受他人的任何饋贈。如此上好的玉露,當真是暴殄天物了。”程巍頓覺氣氛不對,立即打圓這尷尬的場麵。
“程先生真是折煞鄙人了,這哪裏稱得上什麼饋贈,隻是鄙人的一點綿薄心意。想必這位便是貴組織的王牌殺手血狼閣下吧?”北條隆一佯裝不在意地笑笑。
“正是,”程巍的視線投向血狼,目光不怒自威:“血狼,還不見過你上次行動的委托人北條大佐?”
“見過北條大佐。”血狼道,簡短的言語裏不含一些溫度。
“血狼閣下的任務辦的堪稱完美,讓他人找不到任何頭緒。真不愧為貴組織的王牌!”
“大佐過譽了,全是仰仗大佐的信任。”程巍笑笑說。
“程先生,您們為鄙人遠道而來,鄙人在霞飛路物色到了一處房產,地麵建築三層,地下兩層,同這裏一樣是獨門獨院,應該很快就可以正式搬入。還望您不要嫌棄。”北條隆一雙手遞給程巍一個檔案袋,裏麵裝著一係列霞飛路豪宅的實拍照片。
“大佐真是考慮的太周到了,程某感激不盡,怎會嫌棄。”程巍接過檔案袋,並未打開。
“程先生,您的到來令我們的大東亞共榮計劃如虎添翼,這一切鄙人都到會向天皇陛下呈報,祝我們合作愉快!”
……
直到兩個小時後,程巍和血狼才離開北條隆一的豪華住宅。
北條隆一看著車開出了大門,敲敲另一個房間的門。
一個身穿和服的女子從門裏走出來,衝著他深深鞠了一躬…….
上海大街上日本浪人一天多似一天,行動也日漸猖狂,日本船廠的船價出奇的低,仿佛不計成本的也要把中國船廠擠出市場,這一切似乎暗示著戰爭的接近……
上海商會的會議廳,會長崔世瑄麵色凝重。
“日寇猖獗,一再犯我中華。上海,恐怕難逃此劫,實在不行我就將那些設備全部投入黃浦江,就是一根鐵釘也決不留給日本人!眼下國難當頭,我崔家世代效忠持家、良心經商,雖未愚昧到要以身殉國的地步,卻決計不能夠去做漢奸!”
滿座議論紛紛,眾口紛紜。
“崔老兄這話言重了!”驀地,向重年站出來,此人在上海商會橫行霸道多年,出了名的仗勢欺人。眾人一見他率先站出來,立即鴉雀無聲。
“崔老兄莫不是老糊塗了?我們生意人不過是要與日本人合作,共謀利益。哪裏談得上就成了賣國的漢奸了?”向重年笑道,麵帶嘲諷。
“是啊…我們不過就是經商的,還要養家糊口,這樣硬碰硬的根本不是辦法啊…”
“日本人素來殘忍暴戾,尤其是新上台的那個北條隆一,咱們商會這不是以卵擊石嗎?”
“向老板說的是啊…畢竟胳膊扭不過大腿…”
向重年的話引來聲聲附和,頓時人心惶惶,不知究竟何策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