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不敢相信外麵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所以……所以…我是昏了頭了,明知道她是自家親戚,可還是……她一直都喜歡嘉偉,甚至可以說愛著他。如果不是因為我,也許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跟她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她答應的很幹脆。於是,荒唐就開始了。
她……果然懷孕了。日子一點點長起來,她的肚子也越來越大。她懷孕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連她父母都嫌她傷風敗俗和她斷絕來往了。她很傷心,幾乎要發瘋。好幾次,好幾次她看著我,她希望我能站出來,替她解釋。可礙於麵子,礙於道德,礙於太多太多的東西,我不能。她就這樣,直到生下諾諾。徐諾諾……她是劉嘉偉的女兒。孩子生下之後,我們打算領養諾諾。可她不願意,她就帶著孩子,離開了。因為……是借腹生子,所以我們沒有辦法走法律途徑解決,隻能一次又一次的找她。直到……找不到她。
嘉偉那天看見檔案的時候,我們是那麼高興,雖然那孩子出生時就帶有缺陷,可我們不介意,完全不介意。我們本以為,她求助於律師,隻要有律師接手她的案子,那麼很快諾諾就可以離開她的母親。一旦她們依法解除母女關係,那麼我們就可以收養她了。可是……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嘉偉和我到醫院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諾諾……她瘦的就剩皮和骨頭,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她的體質很差,骨骼裏的鈣質流失嚴重,幾乎輕輕一碰都有可能造成她骨折。最後的時間,我們一直都陪著她。她很安靜,安靜的聽完了所有的事……然後…然後就……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一定我不會那麼做了……一定不會…
她的敘述到此結束。
無論如何,徐諾諾已死。而王靜口中的那個她,已經精神失常。即便現在再怎麼後悔,也無濟於事。我相信,即便那個時候王靜和劉嘉偉知道現在的結局,他們也會選擇不顧一切,繼續做這樣的選擇。因為,衝動,會摧毀所有的道德和理智。我看著徐諾諾的照片,那樣的笑容死死的刻進心裏。這樣的悲劇應該畫上句號了……我將徐諾諾的檔案合上,封存。轉身準備離開辦公室,頭上的燈在一陣巨響之後碎裂,黑暗裏,一張慘白的麵容咧著嘴衝我笑,她的頭發像是蛇,在空中吐信。一身白衣,一雙純黑的眼眸……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的手就快要碰到我肩頭。她嘴裏發著怪異的聲響,陰冷遍布全身,我的視線模糊了……忽然,燈亮了,我還站在辦公室的問口,我眼前是玻璃門。什麼都沒有發生,燈好好的在天花板上,散發著一種慘白的光芒,地麵上也沒有碎片。辦公室裏有我,和我的影子。隻是沒有她,沒有了那個死去的徐諾諾。
因為徐諾諾已經死亡,而她的母親確診神經失常。所以劉嘉偉和王靜所做的,也無法追究。劉嘉偉恢複得很快,不過兩個星期,已經可以勉強站立了。我們之間一如以往,沒有過多的改變。
至於那封恐嚇信,我也研究過一陣子。信紙是一種昂貴的產品,摸上去有一定質感,類似紙張中混進了布料纖維。這種紙並不多見,本市也隻有兩家大批量供應。至於那些剪裁的字,則出於一本時尚雜誌。字的背麵,勉強可以進行拚接,拚接後是一個名牌包的展示圖。我不懂得時尚,詢問女性同事後才知道,那是世界品牌PRADA的新品。依照這個線索,我找到了那本雜誌,同樣售價不菲。但,之後劉嘉偉決定不再追究任何有關這件事的信息,所以我也不再關注。這件事應該已經算是解決,但……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為什麼徐諾諾會對我糾纏不清。
之後的日子裏,徐諾諾總是時不時出現,但從未有任何表達。有過幾次,我離她很近,近的我能看見她眼底的我。就像現在,她倒掛在門框上,整個身體扭曲在一起,嘴巴一百八十度張開著,她的手忽然摸過我的肩,我隻覺得一陣,視線有些奇異,像是模糊又像是重疊。我的左肩很冷很重……猛然間,我想起娜迦說的…但為時已晚……她的手像是幹枯的樹枝,帶著一種粗糙的冷,掃過了我的頭頂。
世界……安靜了下來成為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什麼都不複存在,隻有我。遠遠的,我聽到歌聲,那歌空靈、哀傷。就像是有人在哼唱,哼唱著千年或是萬年前的曆史。我的心似乎停止,身體變得很輕,如同被迷失了心誌,無法思考,無法記憶。我隻能尋著那歌聲走進更深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