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回憶結束。
我開車,去找了王剛。他說,自從庭審勝訴之後,他就沒有再見過張琴了。不過他那種閃躲的神色,和一些不安的小動作,都證明他在撒謊。我準備離開時,我看見了張琴,她就在王剛的房子裏,就在我眼前。她的身體,敞開著,內髒隨著她的腳步左搖右晃。她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我,向我撲了過來“是你!都是你!!”她的指甲刮開了我的臉,不過王剛並沒有看到,因為邱敏擋在了我身前。興許陰陽師還是有點用的,張琴的死魂原地消失了。
我坐回車上,沉默。邱敏拍了拍我“錯了,承認就好了。再說,當時她拿不出證據,敗訴也是一定的結果。命不好,怨不得誰!”張琴應該是想報複王剛報複我,所以那個孩子才會找上我。我將房東的話,轉述給了邱敏。邱敏眉頭緊鎖“死胎?不可能啊,如果是死胎,還沒有意識,怎麼會變成鬼胎,又怎麼會遵從張琴的指示,找上你?不可能,那個孩子當時一定活著,可能氣息微弱或者別的什麼,沒引人注意,放任不管之後,就成為鬼胎。學長你真是惹上了麻煩的東西,張琴好辦,大不了就滅掉。可是鬼胎的怨氣就會因為母親的死,而大很多,大到什麼程度,是無法控製的。反之,一樣,除非同時解決他們兩個。這概率太小了…再說了,這個鬼胎還有肉身,很多術法對它無效啊!勝率小於百分之二十…”
娜迦的回答,與邱敏如出一轍。而我陷入兩難…窗外,沉悶的敲擊聲還在持續。為了不看到血肉模糊的場麵,我將窗簾拉上。娜迦坐在沙發上,有些惱怒“鬼胎就已經很麻煩了,居然還有肉身在,怎麼那麼倒黴,一定是因為那個陰陽師,她一來就沒好事!她就是個掃把星!”
我不禁一笑,但隨後,就掉進了自己的沉思。我作為律師,從來都是證據事實第一。還來不及讓我反思自己是對是錯,玻璃碎裂的聲音打斷了我。娜迦一聲低吼竄了過去,純一色的白,意外的很美。鬼胎見它撲了過來,停頓了幾秒,就消失了。娜迦恢複原狀,甩了甩尾巴“原來還是懂害怕的……”娜迦的話一直在我腦字裏回響,我忽然有了定論…
第二天,我去公司,將王剛那個案子的前前後後梳理了一次。在收錄的檔案裏,我發現一張屬於王剛的信用卡消費記錄。這張記錄上部分明細已經模糊不清,隻有兩條還勉強看得見。一條是一個水晶相框,另一條則是一套照片洗印記錄。相框…我猛然想起張琴的那個相框,透明的湛藍。但隻有這些還不足夠…隻能證明王剛和張琴互相認識,關係不錯。我看著檔案,其中王剛有一段自述,說他自己是個小心謹慎的人。在犯罪心理學上有一種被記錄在案,嫌疑人通常不會銷毀證據,相反,源於他們過分的小心和謹慎,這些證據會被他們收藏。
再次來到王剛的家,他的臉色很差。因為我帶著娜迦,張琴遠遠的躲著。王剛的家,極其對稱。客廳的桌椅和地毯,處於整間屋子的中軸線上。同樣左右對稱的,還有牆上的照片、家具、甚至是沙發上的抱枕。我在客廳裏走著,打量著這個極其對稱的屋子。擺放電視機的櫃子上,還放著兩三張照片、以及一些CD。我停下了步子,電視機左側有三疊CD,三張照片,但右側就隻有兩張照片了。這麼明顯的不對稱,我不信他看不出。我上前,摸了摸櫃子。櫃子是實木的,厚重堅硬。在指尖的叩擊下,傳來沉悶的聲音。直到右側,原本應該放照片的地方,傳來一種空洞清脆的聲響。王剛緊緊的跟著,他額間有汗,視線始終不離我的手。王剛家所有的相框都是天然水晶製作,很重、堅硬無比。如果櫃子這一部分是空心的,就無法承受三個水晶相框的重量。我沒有搜查權限,所以並沒有過多的動作。我和王剛坐下,他的語氣變得輕、而且快,頭始終沒有抬起,表明他的敷衍和緊張。我離開他家時,發現他家門外的一袋垃圾,似乎是一些紙張,我翻找了一下,找到一張藥店的收銀條。藥品名稱和計量,足以致人死亡。手機鈴聲響起,張琴的房東告訴我,他在樓底大門那兒裝過監控。
一切……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