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喝完酒,麵色微紅的北條氏康此刻一身戎裝,眼中卻閃爍著精芒,看著佐竹家、宇都宮家的營地火勢滔天。佐竹家家督佐竹義昭和宇都宮家的家督可就沒有他那麼淡定了,隻有九歲的宇都宮廣綱更是嚇得麵色蒼白,要不是身邊有家老多功長朝,估計當場就哭出來了。
就在兩家以為北條家趁著自己不在軍中偷襲自己時,北條氏康突然喝問道:“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是忍城的長野業正攻過來了嗎?”
黑暗中漸漸浮現了一個高大的人影,正是風魔小太郎,“不是長野業正,他和麾下的箕輪眾還在忍城城下。”
“你說什麼?”北條氏康瞳孔微微一縮,一貫淡定從容的他在這唯一一種可能也被排除後,露出了錯愕的神情,雖然隻有一瞬,但早被身邊人老成精的家夥們看在眼裏:難道……不是北條家偷襲?那會是誰呢?要知道,此刻駐紮在這裏的可是三萬八千軍勢啊,敢來襲擊,至少也得有三萬兵力吧,除非上杉憲政丟下北信濃和武藏鬆山城不管,否則在不動用長野業正兵力的時候,絕對湊不齊這麼多人。但甲斐的武田晴信正對北信濃發起猛攻,村上義清已經擅自將軍勢撤回了啊,而且上杉憲政要有這魄力,會圍著河越城圍了大半年?
“屬下以派遣忍者前去,一有消息,馬上回稟。”
“嗯。”北條氏康轉過身,對身後各家家督說道:“眼下各家軍勢均遭到了襲擊,你們的心情我理解,但不能排除對方在路上設伏,等待各位自投羅網的可能,所以還是請各位先留在我北條家的大營。”
這……各個家督麵麵相覷,雖然非常不甘心,但是為了自己小命著想,還是先呆在這裏吧。畢竟來之前,軍裏都已經留下了軍奉行,應該沒有大礙。就算北條家圖謀不軌,有那些軍奉行在,估計也沒有問題。
“懇請大人發兵支援本家。”一直沒有開口的多功長朝恭敬的對北條氏康說道,目光卻始終閃爍著光芒。
“嗯?”北條氏康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並不是向自己示弱,而是在試探自己,這次奇襲究竟是不是北條家做的。若是出兵,以北條家的軍勢之多,偷襲的敵軍很可能會退卻,若是北條家的安排,那麼他們的夜襲不得不停止,若不是,也能救他家軍勢。反之,若是因為可能的損失而不出兵,那麼就坐實了他們對自己的懷疑,到時候就怕連古河公方的命令他們也不聽直接打道回府。那樣一來,自己挾大勝之威想要一舉滅掉上杉家的計劃恐怕就要落空了。
不過北條氏康轉念一想,此刻上杉家兵力不足,已是捉襟見肘,即便是派兵偷襲,肯定也是雷聲大,雨點小,示個威也就算了。想到這裏,北條氏康笑著說道:“這是自然,我們既然是盟軍,便絕不會坐視此事發生。”說完麵容一整:“笠原信為,笠原康勝,你們率麾下軍勢前往支援!”
“哦!!”笠原信為是北條家宿將,而他的兒子笠原康勝更是掌握北條家五備之一的白備,所以有此二人出馬,雖然麾下兵力不多,但別人也說不出什麼。
但笠原信為和笠原康勝二人出兵後不久,結城家軍營火勢大起,殺聲震天。北條氏康等人這次勃然變色:有能力對三軍營寨動手之人,隻怕是唯有上野國的小幡赤備和箕輪眾聯手才能做到,這麼說上杉憲政真的把主力調來了?
思慮片刻,北條氏康雙目漸漸眯成了一條線:除了上杉憲政主力抵達,似乎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上杉憲政引越後鐵騎進入關東!越後之龍長尾景虎,自出征以來東征西討,從未敗過,甚至有著軍神的稱號。麾下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師也卻是玩得轉夜襲這種高難度戰術,畢竟夜襲的時候,要是指揮不當,很容易出現被敵人殺死的人數遠少於被自己人幹掉的人數。對於這樣的狠角色,絕對不能將其和上杉憲政這種窩囊廢相提並論。不過眼下大雪封山,就算越後鐵騎南下,也無法出動多少軍勢,如此推測與宇都宮家、佐竹家、結城家這些軍力不強的營寨遇襲而自己北條軍大營卻穩如泰山倒也相符。而且上杉憲政開始攻擊之前,長尾景虎恰恰在箕輪城拜會他以得到繼承守護之稱的支持,而作為代價,率軍支援上杉憲政似乎也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