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地獄歸來之路(3 / 3)

目前抗抑鬱劑的種類較多,精神專科醫生對抗抑鬱劑的使用已很有經驗。“個體化治療”在抑鬱症的藥物治療中也較重要,即醫生根據患者的病情特點選擇或調整藥物種類和劑量。藥物治療中還應強調的是“長期服藥”,特別是對於病情複發的患者--這不意味著抑鬱症長期治不好,症狀緩解後繼續服藥隻是為了降低複發風險。大多數患者的療效較好,難治的複雜的病例還不到三分之一。

她說,經常有患者在康複期擅自停藥,導致複發。因此,特別要提醒患者定期到醫院複查,由醫生判斷是否可以停藥。停藥時也應逐步減少用藥劑量,緩慢停藥,避免出現撤藥反應。

另外,“早發現,早治療”非常關鍵。尤其在康複過程中,如果感覺到無明顯原因的心情不好、乏力或失眠等,就應該及時就醫,在複發初期及時調整、治療通常可獲得更滿意的效果。

認知治療是中華醫學會推薦的康複方法之一。這種治療的目標是幫助患者重建認知,矯正自身的係統偏見。這些偏見包括對個體既往生活經曆及將來前途作出錯誤解釋和預測。

“簡單地說,認知就是如何看待疾病和如何看待自己。”姚貴忠說,這和自省不一樣,不是站在道德角度批判自己,而是強調內心的和諧與平靜。

作為有25年臨床經驗的精神科醫生,姚貴忠有一套獨特的“康複處方”:

第一步,康複評估。評估病情和資源,患者有哪些可用的資源;他有哪些優勢和劣勢。

第二步,患者、家屬和醫生三方會談。在充分尊重患者意願的前提下,三方達成共同的康複目標。

第三步,開出康複處方。開處方的前提是尊重患者,所有康複計劃都要和病人協商,獲得同意。計劃要具體、可操作、可檢查,每次最多提三條,再多患者就執行不了。

姚貴忠舉例說:假如一個患者病情較重,可以要求他每天散步10分鍾。每兩周複查一次,到時候檢查他執行的情況,並作調整。如果有的患者懶散,就引導他承諾做一些簡單的事情。

“比如,上菜場買菜行不行?如果不行,在家裏做飯行不行?還不行,洗碗行不行?洗全家的碗不行,隻洗自己的碗行不行?如果再不行,三天洗一次自己的碗行不行?一周洗一次行不行?就這樣和患者商量出一個他能夠接受的行動計劃,不要強迫他。”姚貴忠說。

至於恢複社交功能,姚貴忠認為,可以把社交活動分成幾個步驟:接收信息、表達信息、交換信息和適應環境。難度遞增。

具體地說,患者社交有困難,醫生要幫助他分析是哪一步出了問題。如果是表達信息有障礙,可以讓他先朗讀一段文字;這一步完成後,再讓他複述別人說的話;接著讓他用自己的語言概括別人說的一段話;最難的,是患者自發言語,即自主說一段話。如果能做到自發言語,患者就離回歸社會前進了一步。

姚貴忠說,康複處方就是要分這麼細,而且都寫在病曆上。最重要的是,醫患之間要建立信任。切忌以社會標準去要求他。對患者應該是推,而不是拽。在他需要時,你在他身邊,幫助他理清思路,把目標分化為一個一個小步驟。每向前走一步,他體會到成功的快樂,再接著走下一步。

北大六院主任醫師王希林說,在臨床上往往會發現患者乃至家人對治療效果期望值過高,為患者設定過高的目標。而抑鬱症治療需要長時間服藥,有些療效不好或反複的患者應該對原有人生目標作出相應調整。

這種調整並不容易。這意味著麵對現實、接受現實。但是,一旦完成了這種調整,患者就好像搬走了壓在心頭的一塊石頭。

今年58歲的武利國,早在1984年就被診斷為重度抑鬱症。那一年,他的女兒剛出生。在康複過程中,他沒能長期服藥,病情反複發作,最後轉為雙相情感障礙。1996年住院治療兩年多,病情才穩定下來。

出院後,他有強烈的願望幫助其他患者,特別是家屬,“他們真是太難了,那麼焦慮,那麼無助”。從那以後,40多歲的他辭去國企的工作,專門在北大六院當誌願者,組織精神病患者家屬聯誼會和抑鬱症自助團體。

“康複是一個成長的過程。患者是自己在成長,一生中第二次成長。”姚貴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