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
張齊賢口中所說的呂合,隻不過是衡州城中的一個布衣之身,因善觀天象,能測風雨,頗有些能耐,隻是脾氣有些古怪,特別是不願“為五鬥米而折腰”。張齊賢覺得他是個人才,便依照著朝廷的命令,於一個月前,將他送去京城了。
大約一個時辰後,天色也暗了下來。客司果真帶了一個帶著鎖鏈、腳銬的方士過來。“大人,呂方士給您帶來了,您想敘舊,請抓緊時間,等會那幾位官爺就要來提人回去的。”
“知道了,你退下吧。”張齊賢屏退客司,轉身麵對進門的呂方士,關切地問道:“你怎麼弄的如此落魄?”
呂方士麵容憔悴,耷拉著腦袋,淩亂的發絲遮蓋住了半邊臉。那半邊臉上,隱隱約約地刺了一個墨色的字,看不清楚。他沒有回答張齊賢的提問,徑直走到椅子旁,尋了一個舒坦地姿勢坐了下來,順勢拿起桌子上的一碗酒,一飲而盡。
張齊賢又問道:“以你的才學,不至於通過不了陛下的考核吧?好歹也能進入司天台的呀?到底怎麼回事?”
張齊賢正在質問的間隙,忽然見呂方士眼角掛淚,哽咽起來,一個噗通跪在張齊賢的麵前,“大人,您可要救救我呀!”
“你先起來,你先說說為何會落到如此田地。”張齊賢扶住呂方士,將他重新扶回到座位上。
“我一時瞎想,誤以為官家要將有本事的方士都殺了,所以就裝了個糊塗,豈料……”
“你!”張齊賢歎道:“你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臨走前,本官怎麼吩咐你的,是不是要你盡量多展示才學的?”
呂方士又灌了一口酒,說:“我也記得,隻是,對了,都是那個叫侯莫什麼的道士糊弄我的,要我不要顯露本事,否則定有殺身之禍。”
“侯莫?”張齊賢問道:“具體叫什麼名字?”
呂方士含糊道:“我記不清了,反正是一口的西蜀口音。”
張齊賢聽了,反複在腦海中搜索這個人的信息,想了半天,終究一無所獲。皇帝陛下身邊除了陳道士、苗道士的,還沒聽說過有姓侯的。這事還是等將來有機會到京城時再打聽不遲。
呂方士見張齊賢凝神沉思,又突然跪了下來,哽咽道:“大人,我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就是大人您也救不了我了。我隻是還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請大人務必幫忙照料一下,這樣,我就是客死他鄉,也無所謂了。”
“你先別說這麼喪氣的話,起來再說。”張齊賢答應道:“本官若能幫忙,定然會幫忙到底的。”
呂方士這才說道:“我還要一位老母,在城郊的庵中出家,我以前每月都會送些東西過去,今後隻能勞煩大人您多費心,幫忙照顧一下了。”
“本官一定幫忙,你放心吧。”
二人正在說話間,門外客司推門進來,催促著讓呂方士趕緊回去。呂方士沒法,隻得不情願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