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滿再一次將目光轉向張齊賢。這一路的追擊,全憑著張齊賢眼睛犀利、感覺敏銳,否則二裏地不到,肯定就把刺客跟丟了。
張齊賢強迫著讓自己冷靜下來,下了馬,隨手從地上撿起幾塊石頭,閉上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氣,然後一甩手,將手中的石頭扔向了不遠處的一個草叢中。
石頭似乎落到一個脆脆的東西上麵,“哎呀!”刺客一聲尖叫,腦袋滋滋冒血,竄將起來,再次開始了跌跌撞撞的逃跑。
“你本事再大,也休想從本官眼皮底下逃走。”
又追出三裏地去,一直追到一處荒廢的宅院前麵方才停下。刺客已經口吐白沫,癱倒在一口荒井旁。刺客本想著從井裏打口水喝,可是運氣太差,這井底已經幹涸了。其實,刺客遇到張齊賢和徐滿,才是最倒黴的,無論他如何的逃跑,終究是逃不出張齊賢的跟蹤。刺客一身的汗味、血腥味混合著純天然肥料的味道,已經看不清多少相貌了。
“你們,你們別過來。”刺客手持一把匕首,氣喘籲籲地說道。
徐滿持刀斥道:“小子,看你還跑不跑,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刺客深深地喘了一口粗氣,突然將手中的匕首擲向張齊賢。
鐺!
徐滿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揮刀擋住,準確無誤地將匕首打落在地。
“好大的膽子,有我在此,看你還如何囂張。”徐滿說著舉刀就劈。一刀下去,將刺客的頭發帶著血劈下一大片來。
徐滿殺氣騰天,強力壓製。刺客被嚇的膽戰心驚,認了慫。
“等……等……”刺客絕望地吼道,“我是許奇大人的貼身侍衛雷拱,你,你們不能殺我。”刺客一心求活,開始了口不擇言。
“你是……”徐滿有些猶豫起來,手中的刀也隨之垂了下來。
“本官沒見過你,你在說謊。”張齊賢不信,問道:“你說你是許奇大人的侍衛,可有憑證?”
“有,你看我這塊令牌。”刺客用顫抖的手,按懷中掏出一塊銅製的令牌。
徐滿接過,遞給張齊賢。張齊賢瞧了一眼,心中也是一驚,果然是轉運使才有的令牌,真的不能再真了。張齊賢再定眼細瞧這人的衣著打扮和手掌老繭的位置,也多是官府的侍衛才會有的特征。許奇乃是堂堂的轉運副使,會無恥到做出派人下毒再殺人滅口的勾當嗎?張齊賢的種種猜測都表明,這隻能是真的。
張齊賢使勁地捏住手中的銅牌,突然張口罵道:“你這個無恥小兒,竟敢冒充許奇大人的侍衛,你已犯死罪,今日就死在這裏吧!”話音剛落,手中的銅牌被使勁地擲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刺客的額頭上。
刺客的額頭被砸出一個大包,滋滋向外冒血,加上之前在草叢中被砸中的,刺客腦袋上已經有了兩個大包。刺客怒了,掙紮著爬起來,向張齊賢撲過去,手上還多了一把匕首。
徐滿見勢,揮動手中的刀,從下至上斜劈過去。徐滿的刀口輕輕劃過刺客的胸膛,一陣血霧噴出,滋滋地響。張齊賢補上一腳,將刺客踢翻到廢井中。
張齊賢不慌不忙地拾起地上的銅牌,扔到廢井中,緩緩說道:“徐滿,搬些石頭,扔到井下,就讓他死在裏麵吧。”
“可是,大人,有人死在井裏了……”徐滿想著好歹也是一條命案,也不該如此草率處理吧。
“徐滿,我們今日見過什麼刺客嗎?”張齊賢問道。
“有……沒有吧。”
“嗯,肯定沒有,對,我們隻是騎馬出城玩了一遭。”
張齊賢如此裝聾作啞,其實是一種逞強的方式。轉運副使與自己隻是暗地裏的徹底決裂,明麵上還是好官員、好同僚。今日的這個刺客,權當從沒見過,如此才是最好的選擇。哪一日轉運副使大人追問侍衛失蹤的事兒,雖然他心知肚明,但隻要衡州州衙說一概不知情,料他也不能刁難什麼。至於那個刺客,就讓他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吧。
經此一遭,定然沒人敢在張齊賢頭上動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