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頓水遞鋪和裏正的事以及釋放官奴的事,雖是小麻煩不斷,但總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州衙中的公吏都是些有能力的幹吏,因而,張、鄭二人將瑣碎的、次要的任務下放了下去。
接下來衡州境內要舉行一年一度的龍舟競渡,州衙中則將不必要的事情都暫歇了。
生活在衡州一帶的人們,多與湘水打交道,自然而然形成了與水共舞的民間習俗。如今是豐水季節,河道中江水充沛,正是舉行賽龍舟的好時節。
州衙議事廳中,張齊賢、鄭鹹熙二人坐定了,討論起龍舟競渡的事情來。
“本地有端午劃龍舟祭祀屈原的傳統,祭祀活動自五月初一開始,要一直持續至初五,想必很是熱鬧吧?”張齊賢曾經居住的洛陽,雖也有洛水,卻不似南方這般的山鄉平湖。龍舟賽也隻有在南方的江河中,才會辦出味道來。
“嗯,不錯。”鄭鹹熙點點頭,描述著龍舟賽時的情景:“往年,這裏參賽的龍舟可達上百條,湘水十幾裏長堤上都會擠滿觀看的民眾。大富之家廣開粥局,免費供遊客食用,來者不拒,全城同慶。”
“嘿嘿……”張齊賢聽鄭鹹熙說有粥局,忍俊不禁,想起了年少時在洛陽吃粥局的往事,“開粥局?本官也可以去吃嗎?”
鄭鹹熙神色認真地回答道:“以張大人你的食量,沒有哪家敢讓你去。”鄭鹹熙經過這段期間相處,深知張齊賢是一個超級大胃王。若是哪家開粥局,遇到一群這樣的大胃王,絕對要傾家蕩產不可。
二人開玩笑的空隙,蘇廷平走進議事廳,表情嚴肅地稟報道:“鄭大人,張大人,卑職有事要說。”
“你說。”
“龍舟競渡是一年一度的傳統,民間最喜愛在湘水中競技,鬥到盡興時,甚是激烈,然往年多有落水溺死者,因而曆任知州、通判也都有禁止。”蘇廷平說至此,抬頭看了看張、鄭二人的臉色,繼續稟道:“所以,卑職鬥膽,懇請二位大人頒下告示,嚴禁今年繼續再辦龍舟競渡。”
鄭鹹熙麵露不悅,正欲質問,被張齊賢攔住了。
“蘇廷平,你說往年州衙多有禁止,是不是民間這麼多年都沒龍舟競渡了?”張齊賢又問道:“據本官這幾日的觀察,好像民間已經在準備了,這又是為何?此時頒發告示,能禁止得住嗎?”
蘇廷平麵露疑難之色道:“往年雖有禁止,無奈民間熱衷此事,終是難以執行。但是,禁止總比不禁止好吧,萬一再淹死了人……”
鄭鹹熙止住蘇廷平,說道:“本官理解你的顧慮了,你且退下,本官與張大人商議後再定。”
鄭鹹熙和張齊賢都是新官上任,也都想做出一些成績來,可任上若是出現溺水死亡事件,對仕途的影響亦是不大好的。鄭、張二人一時有些猶豫。
經過一番討論後,張齊賢說道:“堵,堵不住。堵,不如疏。鄭大人,你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