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何?”張齊賢有些啞然。鄭鹹熙如此說,就是正告張齊賢不要做狗拿耗子的事情。難道非要做一個碌碌無為的官?
“話雖難聽,這個理卻是對的,不如本官給你說個故事吧。”鄭鹹熙就繼續笑著說起了故事:“早年間的一天晚上,本官家門外來了一個小偷,他左右張望,觀察了許久。本官發現後,既不去驅趕他,也不找人抓他,隻在屋內磨起刀來,一時三刻後,那小偷似乎察覺到了,就自行嚇跑了。張大人,這個故事挺有意思,你可以好好琢磨琢磨。”鄭鹹熙賣了一個關子,走開了。
“做好份內之事兒?磨刀?”張齊賢揣測著鄭鹹熙的話,陷入沉思。通判掌管一州的錢穀之事,並要將錢穀收歸中央。如此來算,治理水遞鋪應在通判職責範圍之內。很顯然,鄭鹹熙所說的份內職責並不是指的這個。“莫非他是打了個啞語來提醒本官。能讓他打啞語相告的,必然是牽涉到官階更大的人。定是如此!”張齊賢思來想去,隻能是這個結論。“磨刀”又是為何呢?張齊賢又繼續琢磨。
在官場上做事,很多時候確實要學會一個“忍”字。張齊賢確實要忍一忍。新入官場的人,一般都有一個毛病——誌向遠大,權力卻少,若某人不知輕重,多會做出超出權限的驚人舉動,其官運自然就斷了。這種自斷前途的做法,不如為民請命那樣可歌可泣,因為,是毀在智商堪憂上麵了。
張齊賢思考了許久後,終於決定寫一封奏折,詳細介紹湘水的巨潭險石情況,並陳述水遞鋪夫的生計艱難。言辭鑿鑿,感人肺腑。有此鋪墊後,張齊賢話鋒一轉,懇請陛下巧施恩澤,為衡州境內每鋪的遞夫們各減少一半的徭役。張齊賢很注意奏折的修辭,獨獨懇請在衡州境內減少徭役。而陛下如何公平地恩準,那就是他的事情了。至於鋪兵們的那些煩心事,張齊賢一概不提,全當沒有的事。
張齊賢寫完奏折,又請來王常,幫忙參謀。
“大人果然高明,陛下若是恩準了你的奏折,不止衡州,整個湘水一線的水遞鋪夫都要沾光。若是陛下不恩準,文治武功就是一句空話了。”王常對奏折沒什麼意見,“隻是,那幾個捉回來的鋪兵,怎麼處置?”
張齊賢說:“所幸他們沒有打劫的事實,就治他們一個擅離職守、劫盜未遂的罪過。本官決定,沒了他們的戶籍,定為官奴,罰他們去老翁的洞中修葺房屋吧。”
王常嘿嘿一笑,“如此甚好。不過那地方太過於隱蔽,平常人很難看到,大人要不要把陣勢擺大一些?”
“對!”張齊賢說:“自然要大張旗鼓地去辦,讓那些膽敢抓人的鋪兵們知曉是我州衙要修葺房屋。”
王常說:“到時,他們還關著人家,就是不給州衙麵子了。”
張齊賢此舉,正是一招一石三鳥、磨刀嚇盜的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