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尹裏正自己倒黴,非要招惹張齊賢。沒辦法,尹裏正隻得親自下到地裏幹起農活來,做了一回牛馬。徐滿拽起爬在爛泥中的那位年青人,指著兩匹滿身汙泥的馬,命令道:“你,將我們大人的馬拉到河邊,洗幹淨了。”
那年青人乖乖地照辦了。
張老漢活了半輩子也未遇到今天這種情景,驚得有些傻了,跪在地上將張齊賢當土地公一樣拜了起來。張齊賢連忙扶起張老漢。附近的農夫們隨後跟著聚攏過來,跪了一地。張齊賢沒法,隻好帶著徐滿、蘇廷平趕緊閃人。
三人跑出一裏多地,才將身後的農夫們甩開了。蘇廷平見張齊賢赤腳立在地上,衣角上滿是汙泥,隻好弓腰勸道:“張大人,您可要注意點形象啊,今後切不能……”蘇廷平欲言又止。
張齊賢笑道:“蘇法曹,大宋《刑統律》有哪一條規定通判不能下地幹農活嗎?”
蘇廷平低頭道:“卑職不敢笑話大人,《刑統律》雖無法條規定,但大人是本州的通判,弄的滿身汙泥,卻是相當不雅的。”
張齊賢絲毫不在意,哈哈笑道:“不雅就不雅吧,若是當官的於生民疾苦,見之如不見,聞之如不聞,那還要我們當官的做甚?”
蘇廷平知道無法再勸張齊賢,隻好作罷,轉而稟道:“大人,卑職此來,有要事稟報。”
“你快說。”張齊賢聽說有要事,來了精神,催促著蘇廷平快點稟報。
蘇廷平說:“大人,衡州大戶尹家遭賊了,被盜了許多財物,還死了人。”
“死了何人?劫盜抓到了嗎?多少人?”張齊賢連問了三個問題。
“尹家的姑娘被劫盜玷汙,慘死在閨房中……“
“什麼?“張齊賢大吼,“你繼續說。”
“劫盜總共十二人,已經全部抓獲歸案,關在州衙大牢中,人贓並獲,就等州衙定裁後,押送京城處置。”蘇廷平稟報完,麵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蘇廷平大約是許久沒有抓到如此多的劫盜,心中未免有些澎湃,想著也是一個立功的大好機會吧。
“好,我等快些回去。”
張齊賢匆匆趕回衡州城,簡單梳洗罷,換上了一身青色官服。蘇揆正在州衙中辦公,見張齊賢到來,起身與張齊賢寒暄起來,“張通判,你從哪裏來啊,這麼匆忙?”從蘇揆的言語中可以看出,蘇揆的心情也是相當不錯的。
張齊賢簡單客氣一下,隨口問道:“蘇大人,聽說州衙中有一件案子,抓了十二個劫盜,到底是什麼情況?”
蘇揆嘿嘿一笑,“這是卷宗,張通判不妨自己先看下。這次衡州城雖出了如此惡徒,可州中衙將神勇,轉眼就將劫盜全數捉拿歸案,這也算是立了大功了。”
張齊賢接過卷宗,查看起來。被盜的是尹員外家,他是衡州城數一數二的擁有萬貫家財以及千畝良田的大戶。因為家中有錢,尹員外的家不在城中,而是在城西郊外的一處山坡上單獨建了一處別苑。近幾日,尹員外做了一筆桂陽監的生意,狠賺了一筆財富,得了許多銀器。豈料,財多易招賊惦記,在財富進門的當天夜裏就遭了賊,盡數被盜了一個幹淨。這夥賊劫財又劫色,生生將尹員外家的閨女殘害至死。尹員外悲痛不已,親自將案件報至州衙中,州將們全力偵辦,通過排查現場,順藤摸瓜,不到半日,就將劫盜共計十二人全部捉拿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