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下人眼中,都以為太祖皇帝西幸洛陽時,是於怒發衝冠的狀態下將張齊賢打出了殿外,殊不知,太祖皇帝卻在那一日夜幕降臨後微服尋到張齊賢,並與其徹夜長談,尤其是如何平定北漢之策,談的甚是透徹。張齊賢得太祖皇帝器重,卻又強了一回,非要以科舉入仕途,不甘被直接賜官。太祖皇帝沒有強人所難,待回去後,多次將張齊賢的才能說與弟弟趙光義聽,又說與趙普聽。
所以,在這次科考中,大宋朝第二任皇帝趙光義才特意將張齊賢從丙科直接提拔上去,與第一、二等的進士一樣,授作監丞,通判衡州。張齊賢得兩任皇帝器重,受寵若驚,作為一個知恩圖報之人,張齊賢唯有肝腦塗地,卯足了勁地貢獻才華。
臣子們還沒有等到盡忠的機會,趙光義主動出擊,再一次做出驚人之舉,賞賜一百九十名進士每人二十萬貫錢。二十萬貫,這不是一個小數目。身居宰輔之位的重臣,刨去各種福利、賞賜,一年才能領到三四千貫的俸祿,要想積攢二十萬貫錢,最起碼要奮鬥十年至二十多年。若拿這些錢買小豬回家養,估計一個洛陽城都塞不下。癡迷黃老之學的薛居正見皇帝陛下如此豪爽,沒敢說話,連忙多嗑了幾顆新煉的丹藥。主持本次科考的翰林學士李昉、扈蒙見皇帝陛下興致旺盛,隻得將準備好的諫言訴詞爛在肚內,選擇三緘其口,感慨時運不濟。
大宋皇帝之所以稱呼為官家,就是因為皇帝高興了,想怎麼賞賜臣子就怎麼賞賜臣子。新科進士們領了賞,感恩戴德,打心裏十二分的擁戴新任皇帝。趙光義穩固朝綱的目的算是初步達成了。
數日後,新科進士們又領到了官印和官服,大夥兒便急不可耐地返回家鄉,隻待料理完家中父母妻兒諸般瑣事,就立刻飛到任上為國效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風頭最勁的,當數回到西京洛陽的狀元郎呂蒙正,此人有石守信這樣的開國元老級人物陪同,更覺風光無限。呂蒙正又以德報怨,與拋妻棄子的父親和好如初,其孝行感天動地,一時間傳為美談,人人稱頌。
那一日,洛陽城萬人空巷,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明百姓,無不翹首以盼,將狀元郎圍的水泄不通。西京洛陽河南府正尹、少尹、司錄、戶曹、法曹、司理,通判、判官以及作坊使、內園使、洛苑使、左藏庫使等大小官員全員出動,出府迎接狀元郎。石守信陪著呂蒙正、溫仲舒等新任進士,與熱情的官員們觥籌交錯,喝得昏天黑地,不亦樂乎。
但是,在另外一邊,張齊賢卻冷清的很,隻穿著一身赭色的侍衛服,沒有人歡迎,更沒有人喝彩。同時,還要與眼前那個異常偽善的廣惠和尚鬥智鬥勇。
一番較量後,雷德驤很急躁地質問那廣惠和尚可有破戒之事,“你若不老實交待,本官即刻打斷你的腿。”
廣惠眼珠子一轉,快速撚動手中佛珠,開口回道:“施主錯怪貧僧了,貧僧常年隻待在這寺中,吃齋念佛,六根清淨,就連那寺門也是很少出去的。”
廣惠又列舉古往今來的酷吏,將雷德驤嚇唬他的話頂了回去。廣惠和尚不見證據不開口,矢口否認。雷德驤繼續與廣惠口舌,同時給站在一旁的張齊賢使了一個眼色。
張齊賢早把廣惠的臥室仔細觀察了一遍,見廣惠的塌下有一雙鞋,便提了出來,遞到廣惠眼前,問道:“大師,這可是你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