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你上次來的時候是不是見到遲琳了?”
“嗯。”她回憶起上次碰到的情景,當時遲琳對她說了事情的原委,還傷心地哭了半天。她不確定她是否將實情告訴了高歌,隻好試探地問道,“你們聊了?”
他看出她的心思,“我都知道了。”
“這麼說她向你坦白了?”
“嗯。”
“其實她還隻是個孩子,難免會有不理智的行為......”她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你恨她嗎?”
“起初恨過,但現在不了。那時我的情緒不穩定,對她的態度很糟糕。現在想來,她見我時臉上戰戰兢兢的模樣實在可憐。我除了一直對她咆哮,甚至怨恨我的遭遇全拜她所賜,卻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
“我知道。”
“我很後悔,不該那樣對她,其實她也是這件事的受害者。如果可以的話,你幫我跟她說聲對不起吧。”
“好。”
正在這時,角落裏的獄警提醒他們時間到了。
“我有時間再來看你。”
“嗯。”
走出監獄,她整個人輕鬆多了。在站牌等了很久,終於坐上公交。她將頭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景色。她並不喜歡冬天,除了她很怕冷之外,還因為她母親去世的時候也在冬天。
她想起高歌的話,她之前像是毫無牽掛的過活一般,何嚐不是一根筋。她說不清楚,其實她也有軟肋,比如妹妹。但是這種缺失像是某種根深蒂固的牽連,她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而顧純然不同。
她會擔心他,擔心他受傷,擔心他遭遇不測。
她說不清楚,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
她長歎一口,哈氣在玻璃上暈染開來。她看著哈氣的邊緣一點點消失,這時注意到窗外有個熟悉的身影。她立刻坐起身,趴在窗戶上望著那人。
“林宣?”
她小聲自言自語,然後快速跳下公交,小心翼翼地跟了過去。林宣今天穿著一件黑色帽衫,他目不斜視地穿過人群,走進一條偏僻的巷子。她緊隨其後,看到他走進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館。正當她納悶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她的視野裏。
“小溫溫......”她不由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望著溫樺走進那家咖啡館。“什麼情況......”
她快步走到咖啡館前,透過玻璃看到林宣和溫樺坐在靠裏的位置,兩人麵無表情地交談著什麼。
他們怎麼會在出現在這種地方?
或許溫樺隻是想幫助林宣,畢竟她說過兩人遭遇相似,所以才會想幫助他。但是,也不至於專門跑到這裏見麵吧?而且她剛剛離開的時候明明不舒服,怎麼現在看起來像個沒事人?
她為什麼要說謊?
杜念薇實在想不通,正在這時,她忽然看到溫樺交給林宣一個牛皮紙袋。林宣打開袋子,將裏麵的東西抽出一半看了一眼,隨即又塞了進去,然後起身離開。她趕忙躲起來,見林宣走遠了,她又跟了上去。她現在強烈地想知道林宣手中那個牛皮紙袋裏到底裝著什麼,隻是普通的練習題還是什麼其他東西。
走出巷子,便是一條擁擠的大街,她跑出來看到林宣已經到了馬路對麵。雖然平時她嚴格遵循交通規則,但眼下不闖紅燈怕是追不上了。她一麵快速穿過馬路,一麵對司機抱歉地揮揮手。等她成功到達馬路對麵時,林宣倒是並沒有走遠。她刻意跟他保持了一段距離,以免被發現。
林宣雙手插兜,將紙袋夾在腋下,快步往前走。大約穿過兩條馬路,他拐進右手邊的一條巷子,徑直走進盡頭一座破舊的公寓裏。她追過去在樓下觀察了幾秒鍾,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危樓,牆體脫落嚴重,一樓牆上刷著兩個巨大的“拆”字。門前的水泥路早已破碎不堪,露出下麵褐色的土地。牆角邊緣的顏色略深,透著一股刺鼻的騷氣。
她捏著鼻子走進樓道,裏麵很黑,台階破損嚴重。經過長年的風吹日曬,樓道的玻璃已經麵目全非,黑漆漆的汙漬幾乎覆蓋了整個玻璃,使得光線很難透進來。牆麵泛黃,用紅色油漆寫了很多字,很顯然是催債的人留下的。從一樓到六樓全是,林勳的名字赫然被寫在牆上,後麵還跟著惡意的詛咒。
她簡直不敢想象,林宣竟然住在這種地方,每天回家看到牆上的字他又該作何感想?頂層的牆壁幾乎被刷成了紅色,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氛。她環顧四周,發現東麵這戶大門開著一條縫,她輕輕走到近前,這時屋裏忽然響起震耳欲聾的搖滾樂。
她一時沒防備,整個人本能貼在牆上,等過了幾秒鍾發現沒有異常,她才偷偷順著門縫往裏看,家裏不大,狹窄的客廳正對大門,兩邊各有一個房間。這時林宣忽然從其中一個房間走出來,他光著上身,穿著內褲,懶洋洋地走進衛生間。她瞅準機會輕輕打開門,然後輕手輕腳地走進屋裏。她快速環顧四周,發現家裏到處堆著雜務,臥室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找了半天才終於看到那個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