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惡的黑氣終於在一片金紅色的光芒中逐漸地散去了,隻留下漫地的屍骸,還有空氣中彌漫著的一股叫人作嘔的惡臭。
從某個角度來說,這其實不算什麼。在這個冷兵器時代,兩軍激戰過後的戰場上,那種血流成河,殘肢碎塊遍地的景象,遠比這殘忍地多。
又一隻魔獸消滅了。
然而,嵐欣的雙眉依舊緊鎖著,沒有一絲成功後該有的歡喜,因為——
天空,還是一片陰沉。籠罩了大地多日的黑雲依舊沒有隨之散去!這就說明,魔獸還沒有全部消滅。
這讓嵐欣的心中不由地升騰起了一股怨氣!
上一次是距今兩千多年前出現過一次魔獸,據空明說,當時是兩隻!天劫魔獸出現的時間相隔越來越短,但數量卻隻多不少!始終沒有足夠的善良的波動將邪惡抵消,唉~~!這兩千年間,人類到底造了多少孽啊!
難道,人類就這麼自私,連為自己子孫後代,甚至人類整個種群的發展,稍稍積一點德的自覺都沒有嘛!
難怪當初空明竟允許她在玄世殺人放火,當然,前提是不要讓這裏的人類統統死光。這沒完沒了的魔獸,讓嵐欣真的,真的,真的很有將玄世這些不爭氣的,自甘墮落的人類統統滅了的衝動!
不過,理智與善良還是占了上風,對於生命的尊重,讓嵐欣並不想隨便傷害這世間任何一個生靈。而且,再怎麼說,這裏的人類也不盡是讓她失望的貨色。隻是,她現在暫時不想去關心第三隻魔獸的下落。剛剛又經曆了一場激戰,稍感不適的她還是想找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
原以為滅了第二隻魔獸就可以回去了,想不到,事情還遠未結束。已經辭去了武林盟主,又跟眾人告了別,此時再回天一山莊恐怕不合適。
這個世界,還有她放心不下的人,或者想去卻還沒去過的地方嗎?
想著,嵐欣撫著心口,不自覺地無奈一笑。
唉~~,還是去那個地方看一下吧!
淩煌國的皇宮無論在布局,還是規模上,都與幽離國的不分軒輊。隻是更加精致些,這裏的每一處景致,都是一副令人賞心悅目的風景畫,哪怕一花一草,一木一石,都有其別樣的韻味,可謂是獨具匠心。隻是,由於多日不見陽光的緣故,這裏的花草此時都毫無生氣地垂落著,感覺有些落敗。
一個多月來始終昏暗的天氣,似乎已經淡化了人們白天與黑夜的概念。不過勉強從這天色昏暗的程度來看,現在應該是深夜。這個時候,蕭莫寒應該已經在寢宮裏就寢了。
這裏的路都是蜿蜒曲折,以一種優美的姿態延伸向四處,路的兩邊栽種著高大的樹木,稍不留意,估計很容易地就會迷失在這森林般的地方。
不過,蕭莫寒的寢宮倒並不難找。畢竟,這皇宮裏最大、最氣派的宮殿,若不是皇帝的話,又有誰還敢住呢?
但是,這個本該夜深人靜的夜晚,實在頗不安寧。嵐欣從老遠就聽到了從蕭莫寒的寢宮裏傳來“砰砰啪啪”的響聲,似乎是摔東西的聲音。再走近些,便聽見寢宮中那個熟悉的聲音,帶著仿佛神誌不太清醒的語調,大吼著:“滾!統統……統統給朕滾出去!”
不過仍是有個不怕死的聲音道:“皇上!奴才真的求您別在喝了,有傷龍體啊!”
好像話中的哪個詞又觸動了蕭莫寒的逆鱗,又聽見“哐當”地一聲巨響,“滾!!!!”
吼聲震耳欲聾,連站在遠處的嵐欣都覺得耳膜微微脹痛,裏麵的人恐怕就更慘了。
隻見,蕭莫寒的吼聲剛過,那個應該叫年順的老太監,就連滾帶爬地從裏麵逃了出來,逃命似的跑了。
裏麵安靜了好久,卻聽見蕭莫寒以一種諷刺而又無奈的聲音自語:“龍體?嗬嗬,龍體!這具凡胎肉身真的能叫‘龍體’麼!什麼真龍天子,原來都是假的。朕不過,不過是個連自己心愛的女子也留不住的可憐蟲。嗬嗬嗬嗬……”
屋外的嵐欣也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自己終究是傷了他,而且,似乎傷得比預料中的還要深!
徑直走到了寢宮門口,發現這守門的侍衛中最靠近門的兩個有些眼熟,再一細看,原來就是她前幾天威脅讓他們下輩子當太監的那兩個。“我可以進去嗎?”
這句話不像是疑問句,更像是陳述句。畢竟,就算他們阻攔,她也還是要進去的。隻是因為不喜歡偷偷摸摸,而打個招呼而已。
兩人有些意外地看了嵐欣一眼,繼續目不斜視地繼續當木頭人,仿佛在說:“咱們什麼也沒看見。”其他的侍衛見此,都很驚訝地將目光在那兩個侍衛和嵐欣間來回了許久,隻是都沒作聲。
看來,當初確實把他們嚇得不輕。嵐欣聳了聳肩,輕輕地推開宮門,走了進去。
一踏進寢宮,就感到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讓嵐欣差點窒息。隻見,寢宮的地麵上滿是酒壇的碎片。酒壇中沒全部喝完的佳釀到處流淌,讓人根本沒法將這個滿目狼藉的地方跟皇帝的寢宮聯係到一起。而蕭莫寒正靠在龍床邊一張桌案上,抱著一個碩大的酒壇,拚命地往嘴裏猛灌。
嵐欣大步走上前,一把搶走了蕭莫寒手裏的酒壇子。“砰”地一聲把壇子摔在了地上,一手抓著蕭莫寒的前襟,以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吼道:“蕭莫寒,你還是不是男人!稍稍受了點兒挫折,就這麼糟蹋自己嘛!”
為什麼會這樣?
究竟是自己太絕情,還是這個男人的承受力太差?不過是讓一段不會有結果的感情提早結束,她真的錯了嗎?
蕭莫寒緩緩轉過了頭,一雙因為醉酒而迷離的雙眼對上了嵐欣的眼睛,“你來了。”語氣平靜地令人不可思議,尤其是在經過那麼大的動靜之後。平靜得,就好像她每天晚上都會過來一般。
正在詫異蕭莫寒過分平靜的反應,蕭莫寒已經用一隻手撐著桌子,有點吃力地站了起來,緩緩地走近嵐欣,伸出一隻纖白的手撫上了她的臉頰,用一種讓人心痛的聲音,半醉半醒地說:“聽人常說‘一醉解千愁’。你知道嗎?你離開的那天,朕喝了好多好多酒,以為這樣就可以忘記那徹心徹肺的痛。然而,就在朕醉地不省人事的時候,卻做了一個好美的夢。夢裏你又回來了,還告訴朕,你的心裏有朕,你願意做朕的妻子!
雖然明知是夢,但那場夢實在太美好,朕無可自拔。朕其實並不喜歡喝酒,但從那以後,朕每晚都強迫自己喝好多酒,因為隻有這樣,你才會入朕的夢裏來。你說朕是不是很傻,明知夢醒之後還是朕獨自一人睡在冰冷的龍床上,明知絕情如你根本就不會再回來,但朕還是自欺欺人地讓自己沉醉在幻想中,因為,隻有在夢幻中,朕才能擁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