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樂天皺著眉頭,居高臨下地看著階梯下的唐安居,以及,被唐安居擋住了半個身子的蘇正清。
一步步走下階梯,來到唐安居身邊,俯視著一臉心虛的唐安居,揚了揚下巴,麵上沒什麼表情,語聲淡然道:“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咳咳,二哥,那些事待會再說,眼下還是病人最大,先讓那個老大夫給蘇正清看看唄。”唐安居睜大眼睛一臉期盼。
是個小孩子……
唐樂天皺了皺眉,看著雙眼緊閉臉色慘白的蘇正清,不知怎的,心中忽然隱約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唐安居一直密切關注著唐樂天的麵部表情的變化,見他皺眉,以為他是不願意,忙道:“二哥,蘇正清剛才幫了我,我們可不能忘恩負義啊!”
唐樂天聞言,涼涼地瞅了她一眼,聲音不帶一絲情緒道:“他幫的是你,所以,若要說忘恩負義,肯定也是你。”
話雖如此,唐樂天還是彎身抱起了蘇正清,向屋內走去。
唐安居放下心來,起身笑道:“一樣的一樣的,都是關乎我們唐家的榮耀嘛!”
蘇正清其實一直醒著,隻是他如今真是太虛弱了,又閉著眼,以至於唐樂天即使就抱著他,也絲毫沒察覺,懷裏的人其實是醒著的。
聽見唐安居聲音清脆地叫“二哥”的時候,蘇正清的身體微不可查地顫了顫,一刹那便恢複了平靜,沒人知道,在那一刻,他心中的感情多麼複雜,多想放聲大哭。
但想一想之前與唐安居一路同行時發生的事,蘇正清還是忍了又忍,生生壓製住了心底的酸澀。
他們的身份,他們和他的關係,遲早有一天是要浮出水麵,大白於天下的,待到那一日,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之前,他在唐安居麵前已經毫無長輩的威信可言了,如今,他也不想在外甥麵前更丟份。
蘇正清想著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心亂如麻,直到感覺兩根略顯粗礪溫熱的手指搭上自己的脈搏之時,如同被注入了一劑安神藥,他的心情奇跡般地平複下來,不由自主地睜開眼睛,微微偏過頭,目光落在身側一身布衣須發皆白麵相和藹親切的老者身上。
蘇正清眼眸微眯,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老者似乎有些麵善。
“大夫,他怎麼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啊?”唐安居眼巴巴地看著大夫問道。
唐樂天看了她一眼:“人家有病的都還沒急,你急個什麼勁兒?”
“他不是生病,是受傷!”唐安居認真地糾正他。
“嗬嗬,無妨,這位小公子的傷並無大礙。”那大夫捋了捋淺淺的山羊胡,意味深長地看了蘇正清一眼。
蘇正清正在搜腸刮肚地思量著,自己是否在哪裏遇到過這麼一號人,無奈一無所獲。他遊移的目光無意間與這大夫的目光撞了個正著,捕捉到大夫眼中的深意,蘇正清瞳孔微縮: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縱然他絲毫不記得自己曾經認識過這麼一個人,但這大夫卻一定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