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近黃昏的太陽光,光線慢慢柔和下來,熾熱變為溫暖,顏色由刺眼的白色逐漸變成誘人的橘黃,天邊被染成一片金燦燦,煞是瑰麗壯觀。
空氣中流淌著微弱的風,極輕極柔,若不打起十分的精神去感受,很少有人能察覺到它的存在。
唐安居此時的感覺尤為顯著。
但之所以有這樣的感覺,可不是因為她情趣高雅,有什麼閑情逸致去特意感受風的存在,而是因為,她自己就如同一陣旋風一般,從曲折漫長的回廊中席卷而過,風塵仆仆,帶起一陣短暫而急促的風。
回廊的盡頭,是一排排格局相似的房屋,唐安居準確地找到自己想找的那一間,來不及喘氣,五級階梯被她縮成兩步。
房門是緊閉著的,但唐安居知道她要找的人一定在。
因兩手抱著一個人,唐安居便沒辦法騰出手來敲門,在門前略略停頓了一下,思考了一秒,唐安居毫不猶豫地伸出右腳,用力地踹向眼前朱紅色的木門,隻聽“哐當”一聲,木門似乎有些禁不住這樣野蠻的摧殘,發出令人牙疼的響聲。
許是唐安居的做法引起了木門的憤怒,下一刻,悲劇便發生了。
踹開木門後,唐安居理所當然地要馬不停蹄地踏入房間,好讓大夫能盡快地治療蘇正清的傷勢,她的動作不可謂不迅速,但,比她的動作更為迅速的,是被她踹開的木門。
唐安居的右腳剛剛踏進屋子,左腳還沒來得及抬起,兩扇反彈的木門便氣勢洶洶地呼嘯而來,唐安居甚至能聽見耳邊傳來尖銳的空氣摩擦的聲音,然後,沒等她反應過來,兩扇木門便報複似的撞上她的身體。
唐安居沒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因而,意外發生的時候,她是半分防備都沒有,被撞得直愣愣地後退了幾步,然而她又忘了,自己的身後還有階梯,猝不及防地一腳踩空,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唐安居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身上各處傳來的疼痛。
唐安居固然是被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但比她更慘的,卻是蘇正清,蘇正清完全是跟著唐安居遭了無妄之災。
唐安居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在明白過來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睜著眼睛躺在地上麵無表情的蘇正清,有些心虛地問道:“你沒事吧?”
蘇正清眨了眨眼,凝視了她很久,忽然開口道:“其實你不是想救我,是想弄死我吧?”
唐安居聞言更加心虛,眼神飄忽:“怎麼會?你想多了!”
蘇正清便閉了眼,不再看她,也不再說話。
唐安居抿了抿唇,一聲不吭地就要去抱他起來,手剛剛挨著蘇正清的肩膀,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清朗聲音:“妹妹,你在這裏做什麼?”
聽見那個聲音,唐安居伸出去的手僵了僵,動作僵硬如機器人一般,哢巴哢巴轉過頭來,不期然對上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二哥啊……嗬嗬,你也來看病?”唐安居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口不擇言道。
其實,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唐安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什麼,待反應過來,恨不得甩自己兩個巴掌,好把自己抽醒:這話是能亂說的嗎?這不是詛咒別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