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居見狀,微微鬆了一口氣,能聽見她的話就好。
一把將蘇正清打橫抱起,辨認了一下方向,便朝著大夫所在的逢春居狂奔而去。
蘇正清閉了閉眼,又睜開,隻覺得顛簸得厲害,眼前也如同蒙了一層厚厚的白紗,又像是半山腰的雲霧,什麼都看不清。
但他的思維還很清晰,他知道自己的傷勢肯定是加重了,但他也清楚,即便傷勢加重,也不足以要了他的命,他向來是個拎得清的人。
對於自己吐血這件事,蘇正清看得很淡,這不是他第一次吐血,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以前他甚至受過比現在嚴重十倍的傷,吐出的血連他自己看了都覺得害怕,那時候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活下來,但他還是活到了現在。
這是天意。
蘇正清淡淡地想著,隻是對唐安居感到有些抱歉,讓她看見這麼多血。他一定嚇到她了。
唐安居確實被嚇到了,卻完全不是蘇正清想的那樣,她擔心的是,蘇正清究竟能不能撐過這一關。
若是……若是蘇正清死了,那她算不算是半個凶手?畢竟,蘇正清是為了幫她才會將自己的內力渡給她,他本來完全不必那樣做,他若不那麼做,一定不至於淪落到這般境地。
“蘇正清,你聽著!”唐安居氣喘籲籲道:“是我把你從死人堆裏扒拉出來,是我救了你的命,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嗎?害我成為間接的殺人凶手?你要我餘生都生活在愧疚之中嗎?”
蘇正清想搖頭,身體卻完全不受他的意誌支配,想說話,卻如鯁在喉,吐不出半個音節,隻有睫毛還在微微顫動著。
喘了一口氣,唐安居接著道:“蘇正清,男子漢大丈夫,怎可如此無恥?你說說,知恩不報是君子所為嗎?……”
蘇正清默默地想:為什麼都沒人理她,她還能說得這樣起勁呢?他想,他大概這一輩子都不能理解,糖糖和姐姐那一類人吧?
“蘇正清,你有沒有良心!”唐安居突然跳腳,聲聲泣血。
蘇正清聞言,不知怎麼,心頭忽然浮上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果然――
唐安居忿忿地道:“你方才明明還能聽見我說話,還能做出反應,為何現在卻不理我了?是不是嫌棄我煩?是不是……”
蘇正清木然地聽著那一聲聲強詞奪理的控訴,感覺自己心好累!
他覺得自己若是再不表示一點什麼來證明自己,恐怕下一秒他就會變成遺害千年的千古罪人了。
大約是唐安居不停念叨著的那些話給了蘇正清無窮的勇氣和動力[咳咳,當然了,這‘勇氣’和‘動力’二詞還是有待考證滴~],他突然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無堅不摧。
這當然是錯覺。事實上,蘇正清幾乎花掉了自身所有的力氣,才能閉著眼睛氣若遊絲地說出一句話來:“閉嘴,我還沒死呢!”
論唐安居無理取鬧對病人的刺激效果,滿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