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早上溫暖的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我會和閑下來沒事可做的長工扛著槍,牽著狗,帶著一幫半大小子去上山攆兔子,打野雞。有時運氣好的話,還會打到野豬和鹿,老熊也在獵殺的範圍,隻是極其難打,危險性也極高。
我想起,我用打來的熊油摩擦四鳳的生有凍瘡的耳垂時,她身上厚厚的紅色棉襖中散發出來的氣息,是青草中春天的味道。
我和四鳳滾在院場後的麥草中時,我記得那天我是十六歲:因為我地母親給我煮了雞蛋,那是生日中必須有的東西。你肯定會想,我——地主的狗崽子,拿著雞蛋在麥草中同四鳳做著交易。那我告訴你你錯了,徹徹底底的錯了。雖然我們來自不同的階級也有了快樂的肉體結合,但是不是交易,因為我們彼此是愛著彼此的,這也就是所謂的愛情。在我們纏綿在一起如同交配的蛇一樣互相扣緊對方的時候,我的眼裏沒有丫環,她的眼裏也沒有少爺,有的隻是愛。我把我的愛給她了,我的十六歲也給了她,她的頭上粘著麥草,卻沒有注意到,因為她吃著我給她剝好的雞蛋就如同此刻的如意一般。但是如意畢竟不是她,我們也沒有坐在麥草中,我們還在教室裏,依然很冷的教室。
如意終於吃完了紅薯。另外一顆上麵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隱隱泛出紫紅的光來,如同一粒冰糖葫蘆。
“小雲!你真的不參加啦?”如意頓了頓抬起頭。我看見她的眼睛是紅的。
“不參加啦!”我說這話時感覺嘴裏很苦,如同咬破了一粒苦膽。
如意走出教室的聲音很輕,但是很有力度,因為我沒有站起來阻止她或者追了出去,做一些“牽衣頓足攔道哭”的勸諫。
我在座位上呆呆的坐了一個上午又一個下午,天色黑下來的時候,我擎著那枚形似冰糖葫蘆的紅薯,走出教室,往宿舍走。
這時天空下起雪來,雪落進脖子,我不由的打了個寒戰!
我醒來時候看見蹲在桌子邊上哼哧哼哧的啃著一節豬手。我問道:“高照你怎麼來了?”傻子似乎受了驚嚇刷地直起身子,鼓著一對牛眼看著我。他梗著脖子向上使勁揚了幾揚,終於將卡著的肉或者是骨頭咽了下去,急忙喘著氣說:“叔,這些日子,你走了我也沒來過這裏,最近夜裏老是聽見有汽車的聲音傳來,像是從你這裏發出來的,我今兒就過來看看,不料你真的在這裏。”
“我進去給他們說一下就說你醒來了!”說著傻子走進了裏間。
“三兒,你這是怎麼了?你是不是感覺哪裏不舒服啦?怎麼我上了的時候看見你倒在院子裏……”王天一聽我醒來了,趕緊趕出急切的問。
“我也不知道,我抬頭看看天空就忽然沒有知覺啦!”我想我做夢的事還是不告訴他的好,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說給別人,別人又能為我做些什麼呢?於是我如此說。
“是不是最近替王海醫治過於勞累啦?”王天關切的替我想著昏倒的原因。
我說:“可能吧!有可能就是吃的不好……”
“三兒,吃的我都買好了,除了王海和這傻子吃了一塊,我和馬軍一口都沒吃一隻等著你在,”王天說傻子的時候指了指高照,“王海說餓的不行了,傻子一進來就盯著碗,就像一頭蒼蠅趕也不走,隻是說是你的朋友……”
“是的他確實是我的朋友,”我翻身下炕,拍了拍傻子的肩膀,說“走高照叔帶你吃好東西去。”
因為王海在病中,我們沒有喝酒,隻是用酒精爐子把菜熱了熱吃了,除了傻子和王海其他人都沒有什麼胃口,也就是隨便吃一點。吃飯的時候我看見王天的表情凝重,一定有什麼事,不過王天不想讓我知道,他和馬軍在刻意瞞著我和王海,他不想要我和王海分心。我想他那麼做也一定有他的道理,畢竟王海總算保住了腿,而我今天又莫名其妙的暈倒啦。
吃過飯,王天說工地上出了點事情,要和馬軍去解決一下。他們走後王海也睡著了,我和傻子坐在鬆樹下的石頭上,一邊抽煙,一邊看著滿天星辰。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有夢是件令人快樂的事情。每一個敘事性很強的夢就像一段故事,在向我傳遞的什麼,隻是現在還是一些片段,夢和夢之間的開合在時間上很大,總是連不成片,故此沒有一個明確的時間連貫性,感覺雜亂無章的,也不知道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