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上山下鄉(1 / 3)

我是在二哥的小炒攤上遇見初中同學王海的。我辭職後的生活自從這王海的出現,發生了根本的變化,那是後話這裏先不提了。

那天也是閑來無事,幫著二哥出攤。有一人吃完飯喊結賬:老板,收錢。二哥示意我去收一下錢,接錢時我一頓,打量著眼前的這個虎背熊腰的壯漢。腦袋既長又大,形似冬瓜,三角眼但是眉毛很是濃密,鼻梁不高,嘴唇很厚,胡子淩亂的留著一直延伸到脖子,脖子裏栓著一指粗的金鏈子,皮膚黝黑,上身穿一件花花綠綠的羽絨服,下身裹著一條寬大的休閑褲,一邊搖頭晃腦一邊豪飲著桌上的啤酒。

我可能看的太仔細了,引起了此人的注意,他便歪著腦袋,斜眯著眼盯著我。我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他忽的一下從沙灘椅上直起身子,一把扳住我的左肩,從不斷噴出酒氣的嘴中爆發出爽朗的笑聲:“哈哈,我倒是覺得咋這麼麵熟,原來是三兒”。

我回了回神說道:“請問大哥你是誰啊,怎麼還知道我”?

“我是王天的弟弟王海。你球!聽說你開火車怎麼又回來了?”

還沒等我回答他就接著說:“你是不是開火車壓死人,被單位開了?”

王海是我初中同學,當年因為和哥哥王天,在新疆阿克蘇入室搶劫至人重傷害,被判勞教15年。這十幾年便沒了這兄弟兩人的消息。盡管十幾年沒見,但是從前的交情不淺,曾今一起拜過兄弟,成立過幫派,也算是舊相識。便笑罵道“扯你娘的蛋,老子是看清了,自動離職不想幹的。”我繼續說道“你球還活著啊?兄弟我現在回家了也沒什麼幹的,不知道王老板在哪裏發洋財,也帶上兄弟一起致富。”

“我給你說不是我吹,我兄弟兩又回來了,這階州還是我們的天下。”

我們順勢坐下,二哥又上了兩個菜最拿手的菜,一道,冰糖肘子,一道小炒蝦仁。

在王海的話裏,才知道當年在阿克蘇他倆兄弟也不過是混社會的馬仔,他們兩人是替老板收賬去的。結果去了人家不給錢,兄弟兩個就改搶了,現金加貴重物品統共才搶了一萬不到。後來被抓,老板一看事情鬧大了就閃人,也就不打算往出打撈,是死是活由著兄弟兩個去。

那個時候又正逢冬天,兄弟倆人被宣判後就送往烏魯木齊重刑監獄服刑。各處監獄都有各處的規矩,《水滸傳》都有的說,林衝不是就受了一百殺威棒嗎。

各處不成文的規矩又稱地域分布,有些地方是過私刑,就是老犯人們排成兩排,新入獄的從中間走過去,這可不是真的讓你走過去,開始兩個人動手打你你還挨得住,還能站著挨打,到後來就站不起來,隻有抱著頭挨踹的份兒。

另有一些地方玩的花樣,比如“看電視”、“數星星”等等。“看電視”就是新來的犯人雙手端著尿盆,尿盆裏有獄霸前一天拉的尿。頭朝下屁股抬高,頭離液麵大概兩公分的樣子,眼睛盯著黃色的尿液為大家轉播電視節目。

這是準備工作,這個環節有人會教你,接下來就要自己發揮了。一切準備就緒以後,獄霸就會把“觀眾”召集好,你就開始轉播。獄霸問:電視劇是黑白的還是彩色的?你要回答:想看黑白的有黑白的,想看彩色的有彩色的。獄霸接著問:現在是幾頻道?演的什麼節目?你要回答:中央一套,新聞。獄霸說:換個頻道,我想看天氣預報。從獄霸左右閃出兩個人,提起你的耳朵使勁扯幾下。獄霸問:台換好了沒有?兩人回答:電視機反應慢。又把你的耳朵扯幾下。這樣的問答重複幾次,終於台換好了。你就要開始報天氣預報,報天氣預報也有方法,不能信口胡說免得又要挨打。總之每天吃完飯你就要按時給大家轉播電視,因為監獄裏麵沒有什麼娛樂活動;“數星星”在這裏就不細說了,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親自去體驗一樣,總之打的叫你眼冒金星。

烏魯木齊監獄也不例外,烏魯木齊的玩法不一樣,尤其是冬天;零下二三十度,讓你洗冷水澡,就這一條。畢竟大家怕你穿的太厚了時間長了沒有洗,破壞了監獄的環境衛生;那可是大家的生活娛樂場所,必要的衛生麼還是要講的。

道具很簡單,一條毛巾,一塊香皂,一根水管。洗澡的人脫得一絲不掛,立在水泥地上,獄霸一開水龍頭說洗吧!你就要先從頭到腳給自己澆上水,一邊澆水一邊打肥皂,要一點一點的洗,不能因為冷洗的太快,也不能洗的太慢,浪費水也不好。一個澡洗下來也就沒有人打你,但是確實那麼愛幹淨的人也不多。當年王天洗完了,王海沒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