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麵麵相覷,不知這話怎麼理解。
“你的意思是兩個人交往,隻要高興就好,不高興就散是吧?”蘇伊洲問。於小婉皺著眉勉強道:“我說的是舒服,不是高興,你這樣理解太膚淺了。”蘇伊洲忍俊道:“行,那就按你說的,舒服。可是,愛情並不是時時刻刻都以舒服的狀態存在的,很多時候它是難受的痛苦的。”於小婉道:“我不是你們想得那麼沒責任心,我隻是認為,當一段關係隻剩下折磨和遷就,那委實沒必要在一起。”
“你想要的都是我們想要的,隻是現實肯定沒那麼美好,有的時候是需要一方做出讓步的。”葉知秋也插進來。“如果那樣,我寧可不要這段感情,免得到時候過得不幸福互相埋怨。”於小婉堅持自己的觀點。葉知秋鬱悶道:“天呐,這世界上到底還有沒有純潔的愛情啊?為什麼要考慮這麼多不著邊際的東西啊?”陶文雅納悶道:“直接結婚得了,談戀愛傷感情。”她的話惹得大家一陣大笑。
最後,於小婉還是堅持己見:分手。是有不舍,那是因為曾經美好過,但是分手帶來的,除了傷感和不舍,除了流了幾次感懷的淚水,更多的是一身輕鬆。再也沒有糾結和羈絆了,於小婉對三人感歎,終於體會到已婚人士離婚後的感覺了,重返自由的感覺簡直太爽了,不用管周末對方有沒有空終於可以和朋友逛街到天黑了,不用管他的胃口怎樣終於可以盡情地點自己喜歡吃的菜了,不用考慮有些事請做過之後他會不會在意會不會生氣終於可以意氣用事了,不用看他的臉色終於可以和男生朋友無所顧忌地打電話發信息了……總之就是,單身的感覺久違了,簡直讓人如沐春風。
大家啼笑皆非地看著這位快樂的失戀人士,不知說什麼好。倒是苦了徐嘉智,如果說於小婉的短暫的痛苦是因為失戀必須要做個痛苦的樣子哀悼一下而去稍稍痛苦的話,那麼徐嘉智才是真正的痛苦,撕心裂肺的從內到外的徹底的痛苦。自從那天晚上於小婉打完那通電話,徐嘉智就開始發瘋。每天到宿舍樓底下等於小婉出門,可是於小婉從陽台上一看見這個執著的身影就躲在屋裏死活不出來。徐嘉智等不著人就打電話,四個人的電話都快打爆了,讓人不得不關機完事。再就是衝著陽台大喊大叫,直讓女生宿舍樓的一眾看客們感動不已聲淚俱下,一起聲援這癡情的男孩,連樓管阿姨都跑來勸於小婉要珍惜感情。
於小婉被他這樣鬧了三天,煩不勝煩,終於肯下樓去見他。那場見麵是女生宿舍樓前有史以來最隆重的會晤,幾乎所有的女生還有無數的過路者都來觀看這難得的見麵會。於小婉一身清爽地站在徐嘉智麵前,相比之下,三天以來茶飯不思無心打理自己的徐嘉智就顯得落魄了許多。
於小婉往他麵前一站,直截了當地說:“我已經說清楚了,你還有什麼事想不明白?”徐嘉智舔舔因為缺水而幹裂的嘴唇,艱難地說:“小婉,你難道真的感覺不到嗎?我是真的喜歡你,我真心想和你過一輩子的。”於小婉溫和地點點頭:“對,我當然知道。”“那你為什麼要和我分手?咱們在一起不好嗎?”於小婉看著憔悴不堪的徐嘉智,無奈地說:“咱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真的。”徐嘉智氣急敗壞地問:“為什麼啊?你倒是告訴我原因啊!是不是你喜歡上比我條件更好的了?你說啊,好歹給我個理由啊!”
於小婉瞟了一眼周圍,真是人山人海啊,魯迅先生早就說過,中國是從來不缺看客的,果然。“真的要我說嗎?咱們好歹戀人一場,我不想說一些傷感情的話,好聚好散不好嗎?”徐嘉智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哀求地望著她的眼睛:“你不說就是還喜歡我對不對?因為你沒有理由離開我,你是一時意氣用事對不對?快告訴我,小婉,你還愛我。”
於小婉厭煩地掙脫他:“徐嘉智,你為什麼就不能理智地看待這個問題呢?你老家在甘肅的一個小縣城,父母都是農民,底下還有個正在念中學的弟弟要供養,你回去後擔子有多重你自己不知道嗎?你到底拿什麼養我?我要你去我家鄉找工作你又不肯,非要回去當你的大孝子,可我是家裏的獨生女,是我父母的掌上明珠,他們會讓我跟你會那個窮鄉僻壤過苦日子嗎?你許給我的美好未來不過是一紙空談,我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我不想過節衣縮食捉襟見肘的日子,人們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你覺得那種情況下咱們之間還會有愛情嗎?既然感情早晚都會死掉,不如現在就一刀兩斷。”
於小婉說完,徐嘉智似乎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驚訝地看著她。他從來沒想到於小婉是如此的現實,最讓他痛苦的是,他覺得於小婉說的話字字在理,簡直就是一針見血的真理。的確,他有什麼資格對人家死纏爛打呢?除了一腔熾熱的感情,自己什麼也沒有。既然養不起人家,何不放手讓她飛得更高過更好的生活?是自己太自私了,是自己太笨了,愛情再美好,也逃不過現實的詛咒。
“對,我怎麼沒考慮得這麼周全呢?是我太自私了,對不起,小婉。”徐嘉智怔怔地轉身,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過頭來,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臉:“小婉,你是這輩子我最愛的女孩,我不怪你,我希望你過得好。再見。”徐嘉智黯然離去,圍觀的人一陣噓聲,於小婉無疑成了這場情感大片中的壞女人。麵對紛紛揚揚的議論和指責,於小婉灑脫地轉身走回宿舍。
隻是誰也沒看見,於小婉爬到樓梯拐角處,踮腳望著遠處甬道上漸行漸遠的落拓的背影,一滴眼淚流下來。沒有失戀是不痛苦的,隻是痛苦的程度有深有淺,付出的多了,自然更難受些,不願意撒手。全身而退的,也隻能灑幾滴悼亡的眼淚感念一下這讓人傷感的青春。除此,還能怎樣呢……
這年的春天來得特別早,還沒出正月,迎春花已經開得遍地都是,空氣中到處彌漫著春天的氣息。陽光明媚,心情也隨著天氣轉暖變得舒暢,校園廣播裏一直在放周彥宏的《春暖花開》,讓人覺得生活中充滿了歡欣與希望。
蘇伊洲從報紙上鎖定了一則招聘信息,省城的都市報在本市新成立的分社正在招聘編輯和記者,招聘要求很符合中文係學生,尤其是愛好寫作的蘇伊洲,簡直就是量身定做的。
蘇伊洲興衝衝地拿著報紙遞到葉知秋眼前,喜道:“終於看到一個靠譜的,咱們一塊去吧?”葉知秋一看是報社,連連搖頭,苦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寫東西不行的,都是一開頭就寫不下去了,最重要的是我根本就不喜歡報社。”“誰說你不行啊,我看你每次發表個人意見都是言辭犀利,觀點獨到。”葉知秋搖頭:“抬杠純屬個人興趣,不能登大雅之堂,別勸我了,再說我已經看好一家單位了,明天就去應聘。”蘇伊洲驚訝道:“你真的決定了?那是一家混凝土公司啊。”葉知秋很肯定地點點頭:“我已經決定了,混凝土攪拌站,在實驗室,包括原料檢驗,配方調整之類的。雖然和咱們的專業不搭,但是我覺得還能勝任,專業要求不是很強。不管怎麼著,明天麵試就知道了。”“嗯,那祝你麵試成功。”蘇伊洲為她打氣。
下午去打水的路上,蘇伊洲遠遠地看見慕筱雨站在一樹榆葉梅前,花開得絢爛,樹下的女孩更是亭亭玉立,一件立領白毛衣,一條紅尼小短裙,竟穿出這樣的風情。“我發現有些人還真是得天獨厚啊。”葉知秋感慨。“嗯,比如慕筱雨。”蘇伊洲很讚同。慕筱雨看見倆人過來,老遠就開始招手。自從那件事後,慕筱雨對倆人的態度好多了,畢竟是蘇伊洲和葉知秋把她從解剖台上救了下來。
“嗨,你們倆快過來,我有好消息告訴你們。”慕筱雨顯得很高興。蘇伊洲納悶道:“什麼事啊?”慕筱雨從包裏抽出兩張紙遞給她倆,原來是兩份招聘登記表,表頭上印著致通地產集團有限公司。蘇伊洲雖然不大了解房地產公司,但是這幾個月一直關注招聘,倒是一下子惡補了不少各種企業的信息。致通地產集團有限公司成立於上世紀九十年代。經過這些年的發展,致通地產已成為注冊資本3億元人民幣,總資產超過40億元人民幣,具有國家一級開發資質的大型房地產集團公司。
看著這張招聘登記表,蘇伊洲有點蒙,葉知秋也是一時摸不著頭腦。“你這是從哪弄的?再說,人家設定的崗位是綜合管理,還要求兩年以上工作經驗,我們肯定不合適。”蘇伊洲疑惑地問。“合適不合適還不是人事部說了算嘛,放心吧,我在人事部有個熟人,都跟他們打好招呼了。”葉知秋萬分崇拜地打量著慕筱雨,似乎重新認識了她:“嘿,沒想到,除了交際,你還能關心同窗的未來啊?”慕筱雨撇撇嘴,並不和葉知秋鬥嘴,隻是解釋道:“我是來還人情的,這可是個大好機會,致通的待遇和福利都是同等企業裏最高的,很多人爭著搶著想進致通還沒有門路呢。你們可要好好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