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電話,蘇伊洲忙穿好衣服,趿著鞋子往外跑,葉知秋剛才就被她吵醒了,忙問:“怎麼啦?出什麼事了?”蘇伊洲匆匆解釋道:“慕筱雨失蹤了,我去她們宿舍看看。”邊說著人已經跑了出去。葉知秋本心裏是很討厭慕筱雨的,但是看到蘇伊洲出去找她,也怕出什麼事,忙穿上衣服跟了出去,於小婉嘀咕:“什麼事啊你們倆?”葉知秋沒空搭理她,人已經跟出去了。
葉知秋跑到慕筱雨宿舍的時候,蘇伊洲正好推開門出來,葉知秋看她臉色不對,忙問:“怎麼樣?在不在?”蘇伊洲搖頭:“從今天下午出去一直就沒回來,電話也打不通。”“她今天下午不是跟邵文宇他們在一起的嗎?邵文宇不知道她在哪兒嗎?”蘇伊洲還是搖搖頭:“要是和邵文宇在一起的話就好了,她八點多接了個電話就離開食堂了,手機在她手裏,也不知道是誰打的。真急死人了。”葉知秋撇撇嘴嘟囔道:“真能折騰人。”話雖這麼說,還是跟著蘇伊洲將整個宿舍樓找遍了,和她關係比較好的幾個宿舍都敲開門問過了,今晚上誰都沒有看見她。
和邵文宇通過電話,蘇伊洲和葉知秋又費了一番口舌好容易從宿舍樓出來,開始地毯式搜索校園。邵文宇他們宿舍已經把主要的幾座教學樓找遍了,到處黑燈瞎火的,連個人影也不見。北校區是老校區,麵積不是很大,和新校區根本沒法比。但是老校建築物很複雜,有好幾棟廢棄的教學樓,準備明年施工建新樓的,現在樓裏麵根本沒電,地上還堆滿了廢棄的課桌板凳,白天都沒人進,別說大半夜了。就這幾處沒找了,和邵文宇他們會合後,大家分頭去找。
蘇伊洲和葉知秋壯著膽子往樓裏走,越走進去,裏麵越黑,不知不覺間,和眾人越走越遠,說話聲都聽不見了。“這是哪啊,伊洲,白天我怎麼從沒見過這裏啊?”倆人說著話,在樓裏轉了幾圈後,漸漸走下了一層樓梯,很突兀的一層向下的樓梯,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蘇伊洲心裏也是瘮得慌,表麵上還是假裝鎮定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哪,反正就那幾座樓唄,隻要不是醫學院就好。我從小最怕進醫院。”葉知秋猛地停下腳步,身體不可抑製地顫抖,手指著前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解剖室。
解剖室在醫學院地下一層,沒事誰也不會轉到這裏麵來。但是醫學院教學樓的設計很奇怪,本來地下室的樓梯應該設計成一眼就識別出來的模樣,可是因為種種原因,蓋好之後,地下室的樓梯整個和地上的幾層連在了一起,不知不覺間,就會轉到地下室。醫學院的學生對此比較熟悉,但是對於別的院係的學生,深夜到此,簡直就是在拍恐怖片。
蘇伊洲盯著正前方一間偌大的房間上麵的幾個大字,心髒開始狂跳,拉著葉知秋的手顫抖著往後挪。周圍很靜,就在一瞬間,有一股很尖細的聲音傳出來,好似呻吟,又像哭泣,一束微弱的光源從解剖室虛掩著的門裏透出來。
“鬼……有鬼……”葉知秋和蘇伊洲驚恐地瞪著那扇門,平時關於醫學院的種種怪談開始在腦海浮現,倆人同時發出淒厲的尖叫,瞬間轉身往回跑。跑到中廳附近,不知道地上有什麼東西,倆人被結結實實地絆倒了,爬起來後,顧不上周身的鈍痛,繼續往前跑。詭異的事情出現了,悠長的走廊盡頭沒有樓梯,赫然出現了一扇門,上麵還是那驚悚的三個大字:解剖室。
蘇伊洲發現自己已經被嚇得喪失了語言能力,葉知秋也好不到哪裏去,連目光都是呆滯的。門裏不斷有尖細的聲音傳出,越來越響,悉悉索索,好像金屬碰撞時發出的聲音。就著若隱若現的光線,蘇伊洲看見門縫裏麵有張很長的平台,上麵躺著一個人,或許是屍體,又或許是鬼?葉知秋緊緊拽住蘇伊洲的衣袖,緊張地搖了幾下,蘇伊洲這才發覺,台子旁邊還站著一個人,穿著很奇怪,似乎是一件長袍樣的衣服,手裏拿著件東西對著台子,嘴裏還喃喃自語。
驚疑不定間蘇伊洲發現了一樣東西,手機!
台子上有隻手機,藍色的屏幕一閃一閃,顯然被調成了震動。
有手機在,那就不是鬼!
蘇伊洲和葉知秋瞬間踏實下來,躡手躡腳的靠近門縫,想看得更清楚些。就在這時,蘇伊洲的手機響了,在這萬籟俱靜的深夜裏,空曠的教學樓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結結實實嚇了倆人一跳,而裏麵的人似乎也是受到了驚嚇,馬上朝門這邊張望並走了過來。蘇伊洲就在一秒鍾間迅速按下接聽鍵,那個人也在同一時間走到門口,刷地將門拉開。
“你……”
蘇伊洲和葉知秋麵前出現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手裏拿著把手術刀,看到倆人,那人的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笑容,這個鏡頭,讓蘇伊洲和葉知秋瞬間想到了《沉默的羔羊》裏專門扒人皮的變態罪犯。
“嗨,你……你……你好。”蘇伊洲和葉知秋結結巴巴的聲音讓自己都覺得可笑。那個男生欺過身來,抓住倆人的手腕拽到自己臉前。呼吸相聞,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藥水味,蘇伊洲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手機呢?拿出來!”他低聲喝斥。蘇伊洲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葉知秋,葉知秋會意,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遞給他,好在他並沒有檢查,隨手扔在一邊的桌上。
倆人被他拽著,腳步踉蹌地直撞到屋子中間的長台上。蘇伊洲這才看清楚台子上躺的人。慕筱雨****著平躺著,手腳都被繩子捆著固定在四個角上,嘴上貼著膠帶,那些瘮人的尖細的聲音就是她發出來的。
看到蘇伊洲和葉知秋,慕筱雨看到了救星,拚命掙紮著要掙脫出來。他一麵緊緊抓著倆人的手腕,一麵冷笑地俯下身去,慕筱雨將臉別到一邊,淚水順著臉頰流到脖彎裏。蘇伊洲還沒有如此近距離地看過別的女孩的身體,微弱的燭光照在光潔的皮膚上,反射著清幽的光,魅惑,危險。
“慕筱雨,你還是這麼美,”他輕輕吻著她鎖骨上的淚痕,“我會好好保管的,你放心,你會永遠這麼美。”慕筱雨的肩膀戰栗著,蜷曲的長發在胸前糾結,眼神驚恐。“你把她弄到醫學院的解剖室到底要幹嘛?”蘇伊洲忽然大聲發問,他似乎才剛想起來旁邊還有倆人,扭過頭輕笑:“噓——對,還有兩個不速之客。”他把倆人搡到長台的一角,陰惻惻地笑道:“這麼精彩的時刻怎麼可能沒有觀眾呢?”說著邊從口袋裏摸出一副乳膠手套慢慢帶上,手裏的薄薄的手術刀在燭光下泛著幽藍的光。“你們倆可別亂動,也別喊,要不然,下一個美女標本就該輪到你了。”
蘇伊洲和葉知秋在長台邊上站定,蘇伊洲輕輕道:“你別激動,我們倆和她不熟,隻是打工回來得太晚不知不覺撞到這裏來的。”葉知秋使勁點頭:“就是,我們什麼都沒看見,你繼續。”他淡淡笑道:“還算聰明。”然後轉身慢慢轉身走到長條桌前,手術刀在慕筱雨的胸前比劃了一下,被封住口的慕筱雨驚聲尖叫,聲音淒厲怪異。蘇伊洲忽然道:“我猜你肯定不愛她。”他的動作猛然停住,怒道:“你懂什麼?我不愛她?”
蘇伊洲反駁道:“真可笑,你愛她會殺了她?”他顯然被激怒了,反應激烈:“為了這個女人,我放棄了一切!你竟然說我不愛她?”他咆哮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我拋棄了從前的女朋友,放棄了和她一起出國深造的機會,我省吃儉用,把獎學金全拿來給她買衣服,我甚至可以不參加我父親的葬禮,就為了陪她過什麼七夕!我為她做了這麼多,難道我還不夠愛她?最可恨的是,這個女人竟然可以揮揮手說不要就不要,我懷疑她根本就沒有心!很好,既然這樣,那我就把她的心挖出來看看。”
蘇伊洲冷笑:“你的確為她做了很多,但是,真正的愛情是不計成本的,你的投入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你就覺得接受不了。但是這就是愛情的風險,願賭服輸。你應該很了解她的個性吧?一開始你就應該知道她是怎樣的性格。如果我沒認錯的話,你就是晉良哲吧,醫學院高材生,連續獲得四年一等獎學金,在全國很多知名醫學刊物上都有你發表的論文,你的導師很賞識你,而且他的女兒想跟你一起出國深造,不知什麼原因你拒絕了她,原來是為了她。”
晉良哲點點頭,邊慢慢地走過來,笑道:“這個世界果真沒有秘密,既然被你們認出來了,那就別怪我了。”
葉知秋盯著他手裏的手術刀,攥著蘇伊洲的手慢慢後退,不經意間,“砰”地撞在一個器皿上,是一個半人高的大玻璃瓶,被倆人的力道一撞,大瓶子“咣啷”一聲摔在地上跌破了,裏麵的東西淌了一地。一股強烈的福爾馬林的味道撲麵而來,倆人驚異地瞪著地上的東西,確切地說是一個嬰兒的屍體,粉紅的,軟塌塌的,沒有任何質感的攤了一地。“啊——”葉知秋再也繃不住了,沒命地驚叫起來。
蘇伊洲這才看清楚,原來身後是一排排標本架,放滿了大玻璃瓶,有的半人高,有的一人高,裏麵都是些人體標本,一眼看去,像是一排排吊死鬼。蘇伊洲感覺快要吐出來了,雖然害怕得厲害,但是還是覺得胃裏的反應更強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