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世界上最醜陋的小貓(2 / 2)

但並非每個人都可以感受到我們對斯沃奇的感情,特別是那些從未見過斯沃奇的人。有謠言傳到一群自封為動物保護者的人耳中,於是有一天,他們中的一個找上門來。

“我們接到許多電話和信,”那個女人說,“所有這些熱心人都在關心您家一隻可憐的燒傷的小貓。他們說,”說到這裏,她放低了聲音,“它在受苦。也許它應該被從痛苦中解救出來。”

我立刻生氣了。比爾更是火冒三丈:“它是被燒傷的,沒錯。但是您怎麼知道它正在受苦呢?請注意您的用詞。”

“過來貓咪。”我喊道,卻不見斯沃奇,“它可能藏起來了。”我說。但我們的客人卻不出聲。我轉身看到她的時候,她的臉色灰白,嘴巴張得很大。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渾身無毛的斯沃奇藏在150加侖的魚缸後麵,它的個頭似乎被放大了十倍,雙目怒視來訪者,樣子讓人望而生畏。透過這片綠色的水中迷宮,斯沃奇就像一頭霸氣十足的暴龍斜視著這位女士,它已不再是這位女士想象中的那隻“燒傷的、痛苦的、可憐的小貓”。斯沃奇張開嘴巴,露出長劍似的牙齒,在燈光下,這牙齒令人生畏地閃著光。很快,這位女士告辭了。出門時,她的臉上已露出微笑,微笑中透出一份尷尬,但更多的是如釋重負。

斯沃奇兩歲那年,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它開始長出軟毛,是那種白色的小絨毛,比小雞身上的絨毛還要軟,還要好看。絨毛逐漸長到了3英寸多長,這使我們醜陋的小貓好像變成了煙霧般的一個小毛團。

比爾繼續享受著斯沃奇的陪伴,盡管二者是那麼不協調。一個飽經風霜的農場主,駕車四處奔忙,嘴裏叼著一個並未點燃的煙鬥,而陪伴左右的卻是一隻毛茸茸的白色小生靈。比爾帶斯沃奇駕車出去巡視牲畜時,為了讓斯沃奇舒服一點,總是為它開著空調。

斯沃奇三歲時,有一天比爾帶著它一起去尋找失蹤的小牛。找了幾個小時之後,比爾下車去查看,車門沒有關。牧場很幹燥,草兒都已經幹枯。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還沒找到小牛。比爾感到泄氣了,隨即不假思索地從口袋裏拿出打火機,旋動火輪打火。一點火星濺到了地上,幾秒鍾之後幹草就燃燒起來。

驚慌失措中,比爾把小貓拋在了腦後。後來火勢控製住了,小牛也找到了,但比爾回到家後才想起小貓。“斯沃奇!”他急忙喊,“它一定跳下車跑了!它回家了沒有?”

沒有。我們知道,在離家兩英裏遠的地方它不可能找到回家的路。更糟糕的是,這時外麵已經大雨滂沱,我們根本無法出去尋找它。

比爾憂慮萬分,不斷地自責。我們知道斯沃奇無力對付那些掠食動物,第二天我們一整天都在尋找它,但是沒有找到。

兩周之後,斯沃奇仍然沒有回家。我們都絕望了,因為雨季已經到來,鷹、狼、野狗這些肉食動物要養家糊口。

緊接著,一場50年來最強烈的暴風雨襲擊了我們。清晨,洪水蔓延幾英裏,一些野生動物和家畜被洪水驅逐到較高處。受驚的兔子、浣熊、鬆鼠和老鼠在等待著洪水退去。比爾和斯科特在深至膝蓋的水中涉水而行,把叫個不停的小牛犢送到牛媽媽身邊,再把它們轉到安全的地方。

我和女兒正目不轉睛地望著這一切,突然傑米喊道:“爸爸,那邊有隻小兔,你能救救它嗎?”

比爾涉水走到那隻動物趴著的地方,但當他伸手去救那個小家夥時,小家夥恐懼地往後退縮。“我不敢相信,”比爾喊道,“是斯沃奇!”這時他的嗓音變了,“小斯沃奇。”

當可憐的小貓爬上比爾的手掌時,我的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比爾把小貓顫抖的身體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溫柔地跟它說話,同時輕輕地擦去它臉上的泥巴。而小貓藍汪汪的雙眼一直注視著比爾的眼睛,眼裏透出一種無言的理解。它已經原諒了他。

斯沃奇又回家了。在我們為它洗澡時,它所表現出的耐心令我們感到吃驚。我們喂它吃炒雞蛋和冰激淩,並且使我們高興的是,它看上去恢複了健康。

但是,斯沃奇從未真正強壯起來。在它剛剛4歲時,一天早上,我們發現它軟綿綿地躺在比爾的椅子上。它的心髒停止了跳動。

我們用比爾的一條紅色大手帕包起它,放進孩子們的鞋盒中,然後在後花園埋葬了它。當晚,我在日記中寫道:斯沃奇教我們學會了信任、友愛,讓我們懂得了麵對不可能的逆境時也不要失去希望。它提醒我們,不是任何外在的事物,而是我們內心深處的某種東西,起到了決定作用。

這些正是斯沃奇至今仍然活在我心裏的原因。對我來說,它永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貓。

摘自《少年文藝》2012年第11期